神便知那隻手要往自己身上伸,於是大方地挺起胸膛,任憑他摸。
可惜那隻手還沒伸來,房門已被人敲響,連念初“哎”了一聲,就跑去開門了。
門外站著的正是有緣人。
方晴石應付過弟弟之後,便過來問他們要不要睡自己的房間,要不要搭張床。連念初推開房門迎了他進去,指著嶽青峰煉器的爐子給他看,說:“嶽兄的法寶壞了,這兩天得在這兒煉器,你們屋子裏的東西他都收起來了,你要用什麼跟我說一聲。我們這些神仙是不要睡覺的,你自去休息就好。”
說話時就看見他身上已換了件破舊的t恤和短褲,露出沒什麼肌肉的削瘦身體。因為長年勞作的緣故,他身上的筋節有些粗大,骨骼突出,體態並不完美。好在吃了美白丹之後膚色白皙,穿著衣服不太顯眼,以後還可以慢慢休養回來。
連念初有心再給他來兩粒丹藥,又擔心他家裏人看著太明顯,便把丹瓶撂下,從靈湖空間裏拾掇了幾身睡衣,讓他回去穿著睡。
那睡衣都是真絲的,摸著光滑如水,方晴石舍不得穿這麼好的衣服睡覺,托在空中不願意收,連念初便挑起他頸間的紅線,拉出玉瓶來給他看:“這是神賜予信徒的東西,給你你就拿著,覺得貴重就加倍信我,早晚把蓮花拿出來頂禮膜拜,深深印在心裏,也不用什麼香花寶燭,真誠就夠了。”
方晴石這才收回手臂,抱著衣裳和兩人鄭重地道了謝。
嶽青峰也含笑答禮。白天他被連念初抱著下車,之後就直接推進了房裏,來不及細看,在燈下看清楚了才發覺這個人的臉似乎有些眼熟,特別是嘴角勾起來,唇形和下巴肌肉拉開的弧度,仿佛不久之前才從哪兒看到過……
咯噔。
房門關閉,方晴石心裏忽然映出一麵半人高的鏡子,通明的燈火中映出一張不再黝黑粗糙、甚至有些好看的臉。那個笑容,下半張臉笑起來的弧度,不就和這位嶽先生有些相似?
難怪白大神特別關照他,說和他有緣份。他有些小小的慶幸,回去換了新睡衣,含著淺笑入睡了。
轉天一早連念初便在院子裏支了小爐子,用深鍋熬了白粥,灑上切碎的龍蝦、魚肉和蟹腿肉,再蒸幾屜素腸粉,便去叫方晴石起來吃早餐。趁著昨天打出了幾分名氣,早點兒吃完還要去擺攤。
方晴石揉著眼睛剛坐起來,方晴海便挑開簾子,從那間和他房間相通的小屋裏出來,皺著眉看著他那身真絲睡衣:“大哥,你要到哪去?”
連念初是用神識傳音叫他,根本沒敲門,他也不好說自己被神特別叫去吃早點,便支支唔唔地說:“我聞到外麵有香味,想看看是不是連老師他們在做飯。咱們是收了人家租金的,至少得幫幫忙吧?”
方晴海冷眼看著他身上新換的絲質睡衣,眼裏閃過一絲不快,皺了皺眉:“你穿著這麼幹淨的衣服還怎麼幹活,先換衣裳吧,我幫他們弄!”
他快步走出平房,把房門從身後拉上,抬眼看向連念初。他也是一身雪白,跟昨晚回來的他的大哥一樣光鮮,而他旁邊乘著綠輪椅的人笑容溫柔滿足,也得昨晚剛從外麵走來的大哥一樣。
不……應該說,是大哥像他們。大哥遇到他們之後就越來越不像這個家的人,像起這些外來人了!
他緊抿著薄唇,反手鎖了門,向著院裏的兩人走去。
他知道自己應該更沉穩,可是他做不到,他心裏潛藏的恐懼和憤怒在胸膛鼓動,走到那兩人麵前便忍不住問道:“你們到底想來幹什麼?”
連念初一手拿著鍋蓋,抬眼看向他,慢悠悠地說:“我跟嶽兄是來山裏觀光的,他的輪椅壞了,得修兩天,我沒事就在山下擺擺小攤、賺點家用,沒想幹什麼啊?”
方晴海眸色發暗,眼皮輕顫著,不經意地掃了嶽青峰一眼,說:“我們這房子小,家裏大人都不在,又有女孩,住兩個大男人我不放心。你們租別人家住吧!”
連念初瞟了他一眼:“晴石已經挺大了,能頂門立戶了。他當大哥的願意留我們,你這個弟弟憑什麼不同意?”
就憑這個家是我當家!方晴海恨恨地看著連念初,磨著牙說:“你們給了多少錢租金我都給你們,那身衣服也會讓大哥還你們,立刻搬出去,不然我報警了!這村子和底下的鎮子裏都是姓方的,不會讓你們兩個外姓人翻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