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成搖搖頭,看著深藏不露的黃玄龍,深度分析道:“翦淞閣收藏的文房品類很多,竹刻、紫砂、犀角都很出名,但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供石收藏。”
“通過二十年的收集,你手裏收藏的供石已經形成完整體係,由宋、元、明、清各個朝代組成。一般談到文房供石,能收到明清就很不易,而你的藏品裏不乏宋元精品。要知道宋代文人的審美能力是公認的巔峰,皇室和文人都非常崇石,不簡單啊!”
說到這裏黃玄龍難得露出些許得意之色,對淩天成再次刮目相看,沒想到對方居然也看重這個冷門領域的潛力?
“當然隻用這些來說服現代收藏者還遠遠不夠,所以這幾年你通過一係列富有想像力的方式來恢複和提升文房賞石的收藏地位。”
淩天成目光灼灼的盯著對方,正色道:“比如利用當代藝術的風起雲湧,拍賣影響力屢創新高,其中有位喜歡畫石頭的藝術家劉丹,他的一幅作品在2006年曾拍出90多萬元的高價。”
“你找到劉丹為翦淞閣的石頭作畫,一起登在圖錄上。同時又在知名攝影師皮爾森寫的專訪,把這些美麗的石頭拿來和著名雕塑大師亨利摩爾的作品相提並論。”
“這裏隱含著一個邏輯,文房賞石不僅是古代文人案頭把玩的雅物,它也同樣可以成為當代藝術珍品的源泉。既然劉丹畫的石頭價值90多萬,亨利摩爾的雕塑價值620萬美元,那你黃玄龍收藏的這些經過曆代文人把玩的石頭,估價定為幾十萬或上百萬人民幣,就顯得理所當然,是不是?”
看著對方饒有興趣的表情,淩天成欽佩道:“不僅如此,你還在每件重要賞石的圖片旁邊記載詳細的文字考據,甚至提供參照物,藏家可以在京城或江南的某個園林裏找到相同年代的石頭!言下之意就是,任何人都可以拿它們和那些博物館裏的石頭對比驗證,簡直是神來之筆。”
“哈哈哈,英雄所見略同!”
黃玄龍開懷大笑,重新對淩天成刮目相看,正色道:“禦物而不禦於物,這是我做人的終極目標。”
“誰說國內沒有好石頭,譬如西冷2008年曾拍過一塊名為墨玉通靈的元代靈壁石,品相完美,傳承有序,可最後僅僅拍出50多萬,還不及翦淞閣同為元代靈壁石玉山璞的零頭,這就是藝術運作的魅力。”
黃玄龍第一次露出崢嶸,自信道:“文玩收藏對我來說,不僅是興趣愛好,或是資產升值,更多是一種在紅塵網錮裏讓自己適心快意的生活方式。”
“我在滬上寸土寸金的地方安家落戶,屋內全部是價值不菲的明代家具,就連客廳養魚的缸都是明代之物,和故宮裏的大銅缸同款。”
“書房裏整牆擺放著古籍善本,書桌是明代黃花梨禦用條案,上麵擺著楊奇初的紫砂筆筒、張鳴岐的手爐、弘一的字,這才是文人追求的生活情趣。”
蘇淵暗自點頭,黃玄龍才真正做到文人很高的境界,君子愛財,求之有道。利用自己的專業和眼光,把文化推介更多喜歡之人,從而獲得報酬,改善生活,追求自己的精神信仰,這才是文化和商業的完美融合。
三人相談甚歡,蘇淵也獲益良多,相互留下聯係方式,有機會去寶島,黃玄龍可以做引路人,省下很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