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無可回避
“都住手!”
正在此時,帳外忽然傳來一聲清喝!
眾人停手,回首望去,隻見六皇子身著月白色祭天冠服踏破夜色而來。他身上的微藍的月白色都被夜色染透,此時看上去仿佛是暗夜裏的一潑冷霜,非但再沒有了祭天的肅穆,反倒平添可怖!
“父皇屍骨未寒,你們便這般衝上去,難道你們敢褻瀆父皇龍體麼!”玄宸立在帳門處,眼瞳碧藍!
他來了……
清笛忍著滿身的疼,甚至都不去細究身上究竟有幾處流下血來;她隻是抬眸,靜靜地望著立在門口的少年。她的眼裏沒有一滴委屈的眼淚,她的嘴不能說話,她便用眼睛朝他微笑。
她沒事,真的。
.
“參見六皇子。”群臣終於不再亂,紛紛轉頭跪倒在六皇子眼前。六皇子今晚與月牙兒郡主成親,皇上此舉竟是意味著什麼,這些臣子如何猜不到?盡管這一刻還沒有遺旨,臣子們卻都先期跪倒。
“弑君大罪,當將那賤婦碎屍萬段!”大臣們全都痛哭失聲。
看見床榻上的屍首,玄宸的眼睛也紅了。他眼瞳中的血色漾著那一抹碧藍,看得人心驚膽寒。
“禁軍何在,速將父皇龍體送回龍帳。太醫小心檢視,若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便行盡力救治!”玄宸冷靜下令。
“遵命!”禁軍身上鐵甲葉子的響聲劃破了夜色凝寂,颯颯而來。
眾臣向外望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帳外早已如潮水一般圍攏來了數不清的禁軍!
皇帝斡魯朵的禁軍一直掌握在六皇子手中,此刻他們早已黑壓壓站滿帳外,反倒將蕭殷手下的軍士全都團團圍在中心!
有人無聲跑到二皇子和蕭殷耳畔低聲稟告了什麼,二皇子麵色便是大變!蕭殷壓不住火氣,先吼了起來,“六皇子,你什麼意思!你憑什麼派人接掌了我的兵丁!”
“你的兵丁?”
六皇子冷冷轉身,身上的月白祭天冠服在玄黑夜色裏仿佛滑過一片雪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難道蕭四公子手下的兵丁不是我契丹的軍士?”
“這!”蕭殷原本就不善口舌之爭,被六皇子問得張口結舌。
“更何況,蕭四公子沒打聽一下,調動了你手下的是什麼符節?是我六皇子的手令麼,抑或是皇上的旨意?”玄宸緩緩轉身,望向眾臣,“調動了蕭四公子手下的符節,分明就是蕭四公子自己的魚符!”
玄宸目光狀似無意從清笛麵上滑過,清笛終於舒了口氣。看來阿離已經將魚符平安送到了六皇子手裏。貞懿皇後,您老果然是在天有靈,果然是在守候著您的兒子,是不是?
“我的魚符!”蕭殷大驚!他早忘了當初在霸州丟過一枚魚符,他更哪能想到有人能暗暗保留那枚魚符這麼久,隻為等待這一天!
蕭殷心中越是發虛,不由得轉眸去望蕭國舅。他的魚符除了他自己,還有他爹能拿到——蕭殷心下不由得打鼓,以為是蕭國舅此時已經決定要支持六皇子,所以這才將他的魚符拿了出來。
蕭殷再強硬,卻也不敢跟自己的老子對著幹。蕭殷垂下頭,再不敢出聲。
.
“皇後娘娘駕到——”就在六皇子漸漸掌控了帳中形勢的時候,帳外突然一聲高聲通傳。
皇後蕭貴哥含淚走入,帳中眾人齊齊下跪。契丹曆來帝後同掌家國,在這皇帝賓天、新帝尚未繼位的時候,眾人自然唯皇後馬首是瞻。
“眾卿平身吧。皇上走得這樣倉促,本宮雖是婦道人家,此時卻也不強撐著走到眾卿麵前來。隻為新帝不立,國祚不安。”皇後說著含淚轉頭向韓誌古,“韓大人,便請你來宣讀皇上的遺旨吧!”
“皇上留下了遺旨?”眾臣不由得低聲議論起來,“難道皇上猜到近來會有不測?否則怎會提前備下遺旨?”
韓誌古也是一皺眉,躬身從皇後身後的庶吉士手中接過聖旨來,展開一看,便連忙跪倒在皇後麵前,“微臣萬萬不敢宣讀這份所謂遺旨!”
眾臣登時大嘩!
六皇子一個箭步奔過來,搶先接過韓誌古手中的聖旨,展開一看,便眯起眼睛去望皇後。身為皇子自然不該在皇後麵前平視,可是他今天卻並沒有躬身的意思。
“母後,遺旨先不忙著宣讀,原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二皇子披了一身的黑鬱走過來,“大行皇帝的仇尚未報,咱們母子先料理了那個賤婦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