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蕭氏力量強大,可是又如何能控製得了皇帝的嘴?倘若皇帝真的宣布六皇子為儲君,他們豈不全都白費了?
“東邊諸部,威脅最大的依舊是女真完顏部。”二皇子冷冷一笑,“國舅別擔心,我心中自然有數。完顏部與小六的仇恨已經不共戴天,絕不是父皇幾回飲宴、小六幾次倒酒就能消弭得了的。”
“父皇有父皇的打算,而我自然有我的因應之策。”二皇子瞥了國舅一眼,“我早已私下與完顏部達成共識,他們會效忠於我。隻要完顏部在我手上,我們還用擔心小六得了東邊的人心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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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帳之中,歌舞正酣。清笛執紅牙板輕柔吟唱一闋菩薩蠻:“滿宮明月梨花白,故人萬裏關山隔。金雁一雙飛,淚痕沾繡衣。”
“小園芳草綠,家住越溪曲。楊柳色依依,燕歸人不歸。”
清笛原本在青樓中受過嚴格訓練,中原腔調在草原人耳朵裏又是軟糯甜香,所以滿座的漢子都是歡呼叫好,“唱得好!”
坐中隻有四人靜默望向清笛:皇帝、玄宸、韓誌古與完顏烏雅。
清笛唱的這一闋《菩薩蠻》出自溫庭筠的手筆,詞風清麗,卻敘述的是思婦盼歸的心情。情郎遠隔關山,不知何時來歸;這種心情又豈能不是沙場上將士們的妻子們的心境?
商人重利輕別離,至少商人還有回來的一天;而沙場上的戰士們這一走便有可能馬革裹屍還,那份絕望的等待與思念,又有多摧斷人腸?
大丈夫隻想鞍馬定天下,逐鹿定鼎享受男人的成就快意,可是他們可曾明白,那些獨在深閨掛念他們、思念他們的女眷們的心情?“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女子們的心從來不曾貪妄,所求的不過是能與心愛的情郎一生相守。
可是豪情萬丈的男人們啊,你們有幾個真的明白女人的心?
“六皇子累了吧?”清笛唱音未落,烏雅的嗓音卻冷不丁揚起。此時玄宸正在為他滿酒。“六皇子將酒都倒灑了還不自知,連城公主的歌聲果然美妙動人,竟然將六皇子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眾人都是一驚,全都向烏雅望來。
烏雅兀自宛如薄醉了一般,抬頭凝望玄宸,“六皇子一向為人審慎,言行總沒有疏漏,今日怎麼會因了連城公主的唱詞便這樣失態?聽聞當日連城公主初到契丹的時候,六皇子也險些大鬧起來……我怎地就想起一句漢地的歌詞來?怎麼唱的來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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