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別再說了。”清笛轉過頭去。
她永遠做不到坐視他遭遇危險,她隻是永遠不對自己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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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果然是她!”鴛鴦濼畔,一眾粗衣的女子在浣洗衣裳。一個女子宛若瘋癲的笑聲不合時宜響起。
“你笑什麼?這裏又沒有男人,你這樣浪笑又想勾著誰?”管事的婆子狠狠訓斥,拎著鞭子便要走過來。
巧兒一慌,連忙從兜囊裏掏出一角碎銀子塞進那人手裏,“都怪我,與她說兩句舊事,勾得她瘋病犯了。大娘莫怪,留著吃酒吧。”
那管事的婦人這才走開。
又有誰能想到,那蹲在水畔洗著衣裳,手都又紅又粗的女人,竟然是當日霸州憐香院裏的頭牌紅姑娘橫波!
霸州城破,憐香院便遭了大難。橫波因為花名在外,被契丹人衝進去,輪番著糟蹋了整夜……第二日醒來,雖然保了命,卻已經瘋癲。可是契丹人還不放過,將她一並擄到契丹來,路上又多有糟踐……
待得到了宮帳,便已是瘋了,隻能派在浣衣院,做最粗重的差事。多虧巧兒還記著舊日的情分,時常來照顧她;三年過來,除了偶然還會發瘋,平素看著倒也如同常人一般。
隻是再不見從前的風華絕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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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再忍忍,大夫說,再使幾服藥,姑娘便有望大好的。切莫在這個時候得罪了人。”巧兒低聲,“就連清笛都有可能一朝飛上枝頭變成公主,姑娘你的來日還不可限量!”
“我當日隻是不甘心被契丹人糟蹋,如今我倒是想明白了。待我好了,索性主動委身給契丹人,最不濟也給自己掙一個明天,不必這般為奴!”橫波眼裏閃過決絕之色。
“不過咱大宋的朝廷倒是真的好狠,讓個青樓女來和親,配給契丹皇帝——這不是活活將皇帝當成綠頭烏龜!更何況,清笛還是跟他兒子有私情的!哈哈,契丹人的報應來了,這回可有好戲可看!”橫波笑著罵著,眼睛卻墜下淚來。
“如果當日不是清笛收留了那個狼崽子,那狼崽子怎麼會有機會在霸州潛伏下來,又怎麼會毀了霸州城——如果霸州城不毀,我又怎麼會被那幫野獸糟蹋,又何至於到了今天……”
橫波笑著抹掉眼淚,“冤有頭,債有主,我終於找見了自己的仇人。從今天起,我又想好好活著了!我要好好活著,看著他們兩個死!”
巧兒一顫,“姑娘,你,你的身子?”
“巧兒,就連你也被我騙過了,是不是?”橫波寒涼而笑,“就連自小兒就陪在我身邊的你,也以為我真的瘋了,是不是?哈哈,哈!”橫波大笑,“既然都能騙得過你,旁人自然便再沒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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