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呆了,這個我本來以為是很喧囂,很壯烈的故事,實際上竟如此祥和,如此浪漫。
“所以,是你跟林蕾提的分手?”
“算是吧,是我主動把什麼都跟她說了。”
這個魏國寧,所有人性的矛盾,他通通占全了。他既淳樸,又虛榮,既有強大的自尊,又會為了這一份自尊而犧牲另一份自尊,他既把心切割成了兩半,給了兩個女人,又學不會左右逢源,左擁右抱。到頭來,這個知道那個,那個也知道這個。他心裏倒是踏實了,反正千錯萬錯,也沒有“欺騙”這個錯,苦就苦了那兩個女人,在放不放手的問題上艱難抉擇。
“那,如今,你就一心一意做特蕾西背後的男人了?”
“童佳倩,你話說得別那麼殘忍。”
“這還叫殘忍?我沒說你小白臉就算給你麵子了。以前我沒見過林蕾也就算了,可結果我見過她了,她那麼單純,那麼相信你,就連我們編的那麼假的假話,也能把她唬過去。魏國寧,她有多愛你,不用我反過來跟你說。這麼好的女人這世上還有幾個?讓你攤上了一個你還不好好珍惜。我告訴你,不是我危言聳聽,你這比殘害大熊貓還令人發指。再說了,她特蕾西是有老公有女兒的人,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叫小三兒。”說完這一大段,我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裏的水。
“她老公常常打她,她每次從台灣回來,身上都帶著傷。”今天魏國寧的話,真是叫我驚歎連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一家出了問題,這一家的家庭成員就跑出去禍禍另一家。這是標準的連鎖反應,我幾乎可以預見,被禍禍了的林蕾,在心灰意冷之時,一個衝動就又牽連進來另一個男人。而倘若她一顆心係在魏國寧的身上解不開,那麼那個男人,又將是一個被禍禍了的無辜分子。
“那,幹脆叫她離婚,你們倆痛痛快快來場忘年戀。”我的天平已失衡,林蕾固然令人惋惜,可特蕾西也是個悲情角色。
“談何容易。為了顧及女兒和麵子,她沒法把他告上法庭。要協議離婚的話,家產得分他一半。特蕾西倒不是舍不得錢,隻不過不甘心讓他坐享其成。”
“天哪,魏國寧,你到底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我抱住頭:“說得我頭都快炸了。”
“因為不找個人說說的話,我就會炸了。”魏國寧仰望著天花板,漸漸閉上了眼睛。
我忽然懊惱於值了這個班,雖說公事無幾,但末了卻疲憊得好似日理萬機。我也忽然思念了劉易陽,一男一女走入婚姻殿堂,之前的一路仿佛披荊斬棘,十對中大概有六對半途陣亡,隻有四對得以存活,到了婚後若幹年,大概又有一對同床異夢,一對喜新厭舊,一對陰陽兩隔,如此算來,真讓人寒毛直立。劉易陽,你能不能和我童佳倩走到最後的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