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墨的記憶裏不是一般好,他記住那女孩低頭的樣子,記住她抬頭瞬間。張揚給他一張紙,他畫下胡大爺女兒的樣子。
張揚在季子墨確定沒有錯的情況下,拿著畫去找人辨認。
路邊店老板娘跟老板以及認識的人,都說不認識畫上的女孩。
這樣一來,剛剛有了的線索一下子被掐斷,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那個跟胡大爺一起的女孩。
搜山還在繼續,張揚在季子墨離開的時候一起來了胡桃鎮,他找到能複印的地方,複印出上百張肖像畫。用來張貼,並且附帶一張尋人啟事。
季子墨坐在疾駛返回A市的車上,康敏留在了胡桃鎮。她要等待小媚出現,隻有小媚才能化解方興才的怨氣。所以現在就他一個人返回A市殯儀館,一路上疾駛不敢停息。
時間過得好快,六點半他都還沒出胡桃鎮地界。
山區的夜晚是否比城市來得早,光線變暗,季子墨隻好開車燈。車燈刺目的光,抖動模式掃著路邊的野草,這條路之後就是一條比較寬闊的機耕道。
機耕道下去才能爬上柏油路,柏油路行駛三百米就到了高速路口,然後就一路疾駛到A市收費站。
車子在機耕道上顛簸前進,手機來電,他一手抓方向盤一手去摸手機,手機在包裏總也摸不出來。他握住方向盤,視線看向包,眼角餘光驀然瞥看到車前站著一個人,來不及反應過來,呼地一下對著那個人碾壓而去。
季子墨急踩刹車,吱——刺耳的刹車聲之後,就是他大口大口喘(息)的聲音。
剛才那個人像是女人,她好像在橫穿機耕道,車速開得有點快,才沒有來得及刹車。季子墨覺得渾身無力,他實在是沒有勇氣去看車輪下。他想象得出,在車輪下一定有一具血肉模糊的軀體,或者還沒有死去,那血正從她身上緩緩流出。
對,要是沒有死隻是受傷,那麼就可以施救。
有了這種想法的支撐,季子墨急忙下車,雙腿酸軟,他隻能強自鎮定衝車輪下喊:“誰?你不會有事的。”周遭安靜極了,這裏四處無人,除了迎風抖動的植物,沒有其他。
哪怕是一隻鳥雀也沒有。
季子墨沒有聽到回應,心裏咯噔一下,暗自猜測會不會已經死了。要真的是死了,他就罪過大了。他看過的死人無數,經曆過的恐怖事件更是數之不清,這會因為剛才的過失而搞得手足無措。
蹲下看,車輪下邊幹幹淨淨的,別說看見死人,就是一滴血都沒有看見。
見此情景,季子墨黯然一呆。這是怎麼一回事?剛才明明是看見她出現在車前方的,也實實在在感覺車子撞到她,怎麼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難道她根本就不是人?
季子墨這麼一想心裏釋然,起身來彈了一下褲腿上的泥垢,上車坐定,打火——才驚愕的發現,副駕駛上坐了一個人。她不是別人,正是跟胡大爺一起的女孩。
“你們在找我?”
季子墨從她身上感觸來的陰冷氣息,知道她不是人類。他覺得她跟小媚很相似,卻又顯得太過年輕。
“是的。請問你是?”
“你們不是在找胡家坳的胡小媚嗎?”她拒絕回答季子墨的問題,卻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來。
季子墨微微一愣,也拒絕回答。啟動車子前進,他無畏懼身邊坐了這麼一個不認識的鬼。怕隻怕坐一個知人知麵不知心的人,他一副泰然無畏懼的神態,明顯激怒了車裏這隻來曆不明的鬼。
“你不怕我?”
季子墨沒有吭聲,認真的開車。
話說這一段路可真夠荒涼的,沿途幾乎看不見人家,這個在大白天經過的時候,他就有注意到。
“嗷——”一股凜冽的冷風在車裏砰然旋起,冷意蹭蹭的鑽進脖頸,季子墨縮縮脖子,卻對她依舊保持高冷神態。她忽然嚶嚶哭泣起來,哭聲哀怨淒苦,嗚嗚咽咽,當真是聽者無比心酸,聞之垂淚。
“哭毛,我不會憐香惜玉你有事就說,幫你們這些“人”我不會收一分錢。”季子墨陰沉著臉,鏗鏘有力的語氣道。
他的銳氣,氣場,高冷的姿態,成功威懾住女鬼。
她停住流淚,抽抽噎噎道:“胡驕傲小媚是我母親。”
女鬼這句話一出,季子墨差點把油門當成刹車踩。他停住車,抓緊時間問一句道:“你是小媚的女兒,那晚上是她來找我的?”
“不是。”
“那是誰?”
“是我。”
“為什麼要找我?我要你少管閑事。”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想要他們嚐嚐我母親所受的苦。”
“你母親所受的苦?難道她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