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和安全感——大概還有他的年華。甚至他自己都想不起來這些年月是怎麼樣混沌而緊張的度過,都說時間像是流水,但是他再回頭的時候甚至想不起來那水流過後留下的痕跡。他隻記得那些長長的走廊,從光明通向黑暗,他總是在不斷地失去東西,先是他的家庭,後來是母親,再後來是愛情,最後連莉莉也失去了。他以為在霍格沃茨的生活會給他的人生帶來些許的寧靜,結果他對了一半也錯了一半,這裏確實是最適合他的地方——縱使他對這裏的小鬼沒有半分的喜愛,他也必須這麼認為,他隻是一個魔藥大師,除了這個優點以外,他簡直就是一無是處。但是隻要有哈利.波特,隻要有鄧布利多在這裏,他就沒有片刻安寧!

那個該死的大腦裏塞滿了肌肉的無知小鬼簡直就是噩夢!他會用老波特的外貌和性格不斷地激怒他,然後會在他怒氣衝衝的時候用屬於他的母親的翡翠一般的綠眼睛看著他,讓他就好像被隔著空氣大了一拳一般,即使他的神態和那個該死並且已經死了的老波特一模一樣!還有那隻老蜜蜂鄧布利多,他隻會不斷地用莉莉的事提醒自己要保護好他的黃金男孩,還不時地傻乎乎地盯著桌上空白的相框,然後往他的紅茶裏麵加十勺以上的蜂蜜!簡直就是無法忍受!

好吧,他已經習慣了這樣一無所有的感覺,並且對這樣的狀態感到滿意——因為他不用害怕再失去任何的東西,畢竟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繼續失去的了,不是嗎?但是,這樣的平衡卻在那一霎那被打破了!

他清楚地記得,那個最終的戰場上,飛射而來的綠光,還有橫貫在他麵前的巨大的盔甲護身。當然,還有幾乎是聚集了所有月光的少女,她白色的長袍上麵繡著大朵大朵的同色馬蹄蓮。他記得那個時侯是怎麼樣凶狠地打開了她遞過來的手——她手的皮膚是那樣的潔白而細膩,而他的手早就已經染滿了鮮血;他記得自己對她冷嘲熱諷,不知道是因為她破壞了自己尋找死亡的安排,還是僅僅因為讓她看到了這樣狼狽的逐漸的惱怒。

她始終沒有發怒,而是淡淡地看著他。

——“夜安,斯內普教授。”

——“你在期待死亡呢……教授,你已經失去了繼續生活的勇氣了嗎?”

——“這個世界上勇敢的就是所有活著的人,因為他們能夠繼續堅強地麵對所有的未知。”

——“而你——斯萊特林都為你感到羞恥!”

她一句一句地說著,就連語氣都從未改變。

最後,她凝視著他的眼睛,安靜地打破了他最後的防線:“西弗勒斯.斯內普,莉莉.波特已經死了,而你還活著。”

沒錯!就是這樣!這才是他的罪惡!

為什麼滿手血腥早就該死的他得不到解脫,而無辜的莉莉卻早早的死去了?

他終於壓抑不住地咆哮:“給我滾!”

“你覺得,這是罪惡嗎?”那個少女眼神溫柔地看著他,有點悲傷。

“可是我很開心呢……你還或者,所以我能遇見你。”

“你是沒有罪的呢,至少在我看來就是這樣。”

“我愛你,西弗勒斯.斯內普,雖然有點不願意承認,不過我好像真的是愛上你了。”

世界一下子變得寂靜無聲,好像被分割出了另外一個空間。

他震驚地看著她,沒有說話,然後眼神慢慢地變得空洞,那是使用大腦防禦術的效果。

然後她消失了,就好像沒有存在過一樣,之後是戰爭的結束,魔法部的整合。但這對於斯內普來說根本就沒有關係,霍格沃茨一片和諧寧靜。他不知道黑魔王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是以前的Voldemort根本不會允許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有這樣保持中立,不受他控製的存在範圍存在。但是他也從來不會去問——斯萊特林都懂得這個。

雖然日子這樣平靜,他仍然過的很煩惱。他的耳邊一次又一次地回響著金發少女的聲音:

“我愛你,西弗勒斯.斯內普,雖然有點不願意承認,不過我好像真的是愛上你了。”

但是,他是不值得被愛的。他不是早就知道這一點了嗎?不值得被莉莉愛,也不值得為其他的任何人愛。他很清楚那些學生是怎麼評價自己的——“油膩膩的大蝙蝠”,“討厭的鼻涕精”,“偏心鬼”——他對於自己太了解了,像自己這樣的邪惡的雙手染滿鮮血的雙麵間諜,早就失去了被愛或者是愛人的資格。

沒錯,就是這樣。他不斷地對自己說著,他的動搖隻是因為從來沒有人這樣在他的麵前坦然地對他表白過,就連莉莉也沒有。而那個小鬼——好吧,那是一個披著小鬼皮的成年女人——隻是鬼迷心竅了!雖然這樣的理由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他比誰都清楚那些拉文克勞的執著精神,他們堅定執著到了狂熱的地步(雖然大多數時候這種執著是對於知識——他還記得拉文克勞有一本鎮院之寶《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奸情記錄》,從六百年前開始一直到今天都有人在不斷地往裏麵補充內容——咳咳,教授童鞋知道這個是因為他曾經是其中的一員,並且在裏麵看到過盧修斯.難兄難弟.馬爾福的名字,這至少說明了拉文克勞對於學術之外的八卦也有著濃厚的興趣)。他不認為作為拉文克勞本人的瑪麗薇莎.蘭辛會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