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手村。
深夜。
錢效峰家中依然亮著燈光。
“爹,還不睡啊?”錢效峰從裏屋掀開簾子。
“唔,效峰啊,你若是困了就先去休息,爹把這些皮毛整理好就睡。”錢老三頭也不回。
“爹,自打前些天狩獵大賽結束後,您也不安心打鐵了,天天整理這些白尾狼的毛皮有什麼用啊?”錢效峰皺了皺眉頭。
“你個娃娃懂什麼?”錢老三低著頭整理著白尾狼的皮毛,“今年狩獵大賽,原本在咱們村是個皆大歡喜的盛會,大夥兒樂樂嗬嗬的上山打幾頭野獸打牙祭多好,沒想到這嘲風山上的野獸越來越凶猛,弄得你小寶叔和麻子叔現在還在床上躺著下不來呢,結果一場盛會不歡而散不說,最終村長也沒有給大夥兒兌現小豬崽子。”
“爹,村長大伯不是說了嗎?原本是要評出優勝小組才頒獎呢,結果你們組不是出現意外了嘛,大夥兒哪還有心情舉辦什麼頒獎啊,再說,就是分不到小豬崽子,你和虎子他爹也不用把這麼多白尾狼從嘲風山都給搬下來吧?”
錢老三道:“費了那麼大的勁兒,險些把小命兒都給丟了,怎麼能空手而回呢?”
錢效峰聳了聳肩,道:“村長大伯那天不是說了嗎,這些白尾狼都變異了,肉肯定不能吃,結果您倒好,把那麼多白尾狼都剝了皮晾成皮子不說,就連狼肉都賣給了鎮子上的屠戶,您就不怕那屠戶不信守承諾,沒有把狼肉喂狗,反而摻雜在豬肉裏賣個人吃嗎?”
錢老三擺了擺手,道:“放心吧,屠戶又不傻,他怎麼可能砸自己的招牌,狼肉和豬肉能一樣嗎?狼肉有柴有餿,怎麼比得上豬肉鮮美?”
“那咱們家也用不完這麼多狼皮啊?”錢效峰依然不理解。
“唉,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你爹我是打算把剩餘的狼皮賣到鎮子上換些銀子的,家裏的餘錢可不多了。”
“爹,前些天籌備狩獵大賽,你不是接了很多活兒嗎?”錢效峰顯然不信自己老爹哭窮。
“活兒是接了不少,可是沒有掙到多少錢的,今年原料都漲價了啊!”鐵老三自認有理。
錢效峰搖了搖頭,自己又返回了裏屋,進屋後,看錢老三一時半會沒有結束手頭工作的意思,自己又不覺困,索性盤膝而坐,練習藍山劍老所傳的吐納口訣。
這些天來,錢效峰總是趁錢老三不在家,或是不注意的時候練習吐納,他逐漸感覺自己隻要一練習吐納,在丹田之中就形成了一個氣團,忽冷忽暖,自己卻不明所以,冷時渾身冰凍,所幸就在自己即將無法忍受寒冷時,暖意襲來,逐漸衝淡了丹田的寒氣,之後丹田的溫度便逐漸升高,直至自己感覺腹中燒灼的厲害時,寒氣再席卷而來,如此冷暖交替,倒也能夠忍受。
一個時辰練滿,錢效峰頓覺身心清爽,見錢老三依然在外屋忙碌,便歎了口氣,倒頭睡下。
錢老三在外屋就著燈光將白尾狼的皮毛整理好,打了個哈氣,準備起身回房,突然從窗外傳來一聲蜂鳴,若非仔細聆聽,這樣的蜂鳴常人幾乎無法察覺。
錢老三的動作頓時僵住了,他緩慢的轉過頭去,向裏屋看了一眼,裏屋顯得很安靜,錢老三放緩腳步,悄悄來到裏屋門前,聽到裏麵傳出錢效峰微弱的鼾聲,這才轉身輕輕走到窗前。
窗外又是一聲蜂鳴,錢老三輕輕歎了口氣,“這些年了,你怎麼還沒有忘記我?”
窗外居然傳來一個女子幽幽的聲音:“金戈師兄,二十二年了,沒想到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想我忘了你。”
“不讓你忘了我,又能如何,金戈早在二十二年前的那場生死之戰中死掉了,現在這間房裏的人隻是個貪財無用的鐵匠而已。”
“金戈師兄,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在村外石橋等你。”話音剛落,隻聽窗外黑影一閃,便消失不見。
錢老三麵色嚴峻,他緩緩地走回裏屋,見自己的兒子正在熟睡,輕輕地幫他蓋了蓋被子,便退出房門。
出了房門,錢老三立刻向村外奔跑,當晚月色正亮,空蕩的街上將錢老三的影子拉的斜長。
片刻過後,錢老三已經奔至村外的石橋,石橋當中正立著一個女子,衣袂飄飄,月光下看得出居然是一張秀美的臉。
錢老三頓時停住了腳步,遠遠地望著不肯向前。
“師兄,跟我走吧?”那女子幽幽地說,語氣竟然有些懇求。
“師妹,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二十二年之前,金戈已經戰死,你又何苦找我?”
那女子的聲音略帶淡淡的憂傷,“當年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就連師傅他老人家都不相信你傷在玄明的龍之刃下還能活著,隻有我不相信你會輕易死掉,因為那天我居然沒有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