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穿過前麵的橫馬路,”衛明拉著他稍稍轉身、正對著不遠處人流不息的街道,低低地道:“那條路上人很多。要小心。”
奚典又“嗯”了一聲,想到什麼、又馬上道:“等等!”他從脖子上取下自己的圍巾遞給衛明。“你怕冷。”
“我不冷!”衛明推開他的手。
奚典不為所動、固執地舉著自己的圍巾。
沒辦法,衛明隻好接過還帶著他的體溫的圍巾、草草地繞在自己的脖子上,頓時覺得暖和多了。“嘿嘿!”他笑著拍了拍垂在胸口的圍巾,“謝謝哦!”
奚典淡淡一笑,攏了攏衣領道:“好了,我們走吧!”
衛明也暗暗做了個深呼吸,不疾不緩地開步了,領著奚典繞過由警察等人組成的隔離帶、再往前兩步便踏入了滾滾人流之中。
14-2
×年8月12日。晴轉多雲,有時有陣雨,最高溫度37度。
今天是我生日,晚飯的時候大姐和姐夫請我去吃了頓三百塊一個人的自助餐。東西真多,想得到的都有,我吃了很多好吃的,可是回來的路上就肚子痛了。一進門就上吐下瀉,把大姐和姐夫都嚇壞了。還好清幹淨存貨就沒事了,不過卻又餓了,到後來還是喝了碗大姐做的白粥才覺得舒服多了……唉,看來我真的像二姐說的、就是個窮人命,吃點好的就拉稀。現在已經好多了,就是寫字的時候手還有點抖,寫完日記我就打算去睡了。
這些天小白和灰球的感情好多了,有時候還會跟著灰球到院子裏去玩,不過這樣一來它受傷的幾率也大大增加了。上個禮拜我就發現它的腦門上又被擦破了一塊皮、血都結成塊了,還好傷口不大。今天大姐抱它的時候又發現它的右前爪也弄傷了,急忙給它消毒、搽紅藥水。我擔心再這樣下去它的眼睛又會發炎,打算明天要是沒事的話就帶它到美樂去做個體檢。
唉,日記啊,你說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的事總是顧此失彼、不能兩全呢?好不容易從天上掉下來個童養媳給小白,可是卻又會惹出這麼多麻煩來,真是討厭的狀況啊!
——摘自衛明的日記
雖然有過演出之後被人群團團圍住的經驗,雖然也曾多次置身於熱鬧、甚至嘈雜的場所,諸如劇院或者音樂廳等地,雖然身邊有衛明與自己緊緊相依、十指相扣,可是隻是剛剛站到人流的邊緣、還未真正涉足其中,奚典已經被麵前這種勢不可擋的潮湧之勢給震懾住了、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
衛明感到自己的手被奚典扣得更緊、緊得指節都痛了。再看奚典的表情,看到他緊緊抿著的唇、繃得緊緊的下顎繃,還有僵直的身體,猜也猜得到他的不安和緊張……他試過、蒙著眼睛在屋裏走動,從廁所到房間、從陽台到客廳,每一步都走得那麼的忐忑和謹慎,好像一向熟悉的家突然變成了遍布陷阱的危險叢林一樣。“別擔心。”他靠得更緊、在他耳邊低語:“打死我也不會鬆開你的。”
奚典側頭對著他,隔了一會兒、勉強扯了個笑意出來。隨後忽然想到什麼、猛地一挑眉道:“你說的哦!”
“當然!”衛明英勇地拍了拍胸口。
聞言,奚典的微笑柔和了一點。好,他會記得這句話的!
見他的表情緩和了些,衛明領著他真正融入到奔騰的人潮之中。
看到有大團橫衝直撞地“開”過來的生力軍就將他護在身後、小心翼翼地避開,遇到有各種各樣橫生在兩人麵前的危險道具就左支右擋地為他撥開,其間還要用腳踢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空瓶、雜物、枝枝蔓蔓……真是海陸空全線作戰啊!
於是才穿過第一條街口,衛明就渾身冒汗、一點兒都不覺得冷了。而手心裏汗濕的程度告訴他,奚典也在大把大把地出汗。“嘿嘿,”他笑著抹了抹鼻尖上的汗珠、故作輕鬆地道:“現在我總算深刻理解什麼叫抱團取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