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七八度的天,許應柔連外套都沒穿,隻穿了件一字肩的短款上衣,下身是淡藍色的修身牛仔褲,隱約露出腰間一片雪白。
許應柔雙手環抱著那束蕎麥花,頭晃晃悠悠靠在一側車玻璃上睡著了。車子在紅燈前停住,陳願從後座拿了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她睡的並不沉,衣服一蓋到身上就醒了。
許應柔朦朦朧朧地睜開眼:“不好意思啊,睡著了。”
“去哪?還去第二場嗎?”
許應柔知道陳願存心打趣自己,訕訕說道:“那個...豔瀾華府。”
過許久,許應柔問他:“這些年...過得好嗎?”
陳願單手握住方向盤,轉頭看了她一眼。
“就那樣,不算差。”
許應柔無言點了點頭。
車輛駛入小區,一路開到許應柔家樓前。
“那我走了。”
許應柔拿開蓋在膝上的西裝外套,欲還給陳願。
他將西裝重新披在她肩上:“穿著吧,晚上冷。”
許應柔低頭看了看今晚自己一身穿搭,老老實實披上衣服。
人總會在一些不經意的時刻犯著沒來由的矯情。衣服抖動間,許應柔清晰地聞到一股Hermes大地的木質香與淡淡的煙草混合出的味道,也就是那一瞬間,她才終於接受現實。
誰也沒能抵過時間,愛也沒能,遺憾也沒能,唯獨剩下那麼一點執念,總以為他還是十八歲時那個人。
陳願一直等在許應柔家樓下,待到看著她走進大門,才肯離去。
許應柔回到家,後知後覺發現兩手空空,大提琴和花全忘在了陳願車裏。無奈之下,隻好打開兩人的對話框。她不好意思提那束花,隻說忘了拿大提琴。
陳願看到那條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那時他正聽著助理給自己彙報行程,偶然間一瞥手機,發現有三十多個未讀消息。
其中就有許應柔的那條。
陳願沒多想,順手發給她一個定位。
陳願:【昨天拿回家了。】
許應柔:【下午五點可以嗎?我去取。】
他隻回了一個“好”,然後就放下手機,伸手接過文件。
“陳導,咱們入圍最佳電影了。”
“然後呢?”
陳願從轉表器裏取出那塊潛航者戴上左手手腕。
“然後...然後宋夢盛那邊要求和您一起走紅毯。”
陳願挑了下眉:“她要求和我。合著這最佳電影是提名給她的?”
助理一臉為難:“導兒,您都不知道。那姑娘經紀人今早打了仨電話了,就為了落實這事兒”,他舉起手機,“您看,第四個我沒接起來。”
“那你告訴她,可以一起走”,陳願補充道,“全劇組一起走。”
說完,陳願起身拍了拍助理肩膀,留下助理一人犯難。
傍晚,許應柔提早一些到達陳願所住的小區。那時他住在B市一號稱明星紮堆兒的院裏,雖說許應柔那房子也不算便宜,但與陳願那裏比起來,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許應柔站在一處等他。一會兒,她看到陳願那輛黑色的車在自己麵前停住。陳願降下後座車窗,對她說道:“上車。”
進了屋,陳願拿琴給她。
“我去找份文件,等下送你回去。”
許應柔點點頭。
陳願家裝修講究,清一色的現代極簡風,及其符合他本人完美主義的人設。許應柔獨自在房間轉悠半天,最後在一個落地書櫥前停下腳步。櫥窗裏有一張照片,是十八歲那年他們的合照。
照片裏她綁著高高的馬尾,和陳願穿著同樣藍白相間的校服,頭微微歪向陳願一邊,笑得清甜。
她依稀記得這張照片是宋景城給拍的,當年他不知怎麼突然玩起了相機,拉著他倆要給拍照。沒想到,那是她和陳願唯一一張合照。
許應柔打開櫥窗拿起相框,捧著照片怔怔的看。
“看什麼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陳願從書房走出來,走到許應柔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