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覺得,自己從前這百萬年間,從未體會到的兄弟之情在今朝又不存在了。自己以後還是那個高高的在上的神尊燁北,卻不能再是有血有肉的騫寒,和自己誌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烹茶飲酒,談詩作畫了。
他在心底無奈笑笑,又道,“此事便就此作罷,你不需來道歉。既然是天帝了,就好好在其位謀其職,別讓司鍾神尊太操心。”旌雲立即領命,見燁北走遠,這才畢恭畢敬地退下。
他沿著樓梯走下城牆,看著城樓前的大片大片的血汙,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淒慘的光。夜間的風吹在他的臉上,還有些寒涼。而他的心裏,卻寒涼更盛這此情此景。一夜間,他沒了父親,成了一個孤兒。自己最親的妹妹,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都搖身一變變成了神尊,和自己已有了天壤之別。
這正如凡間戲本子所說,凡是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的人,都會是孤家寡人。他從前還不信,不信自己也會如此。他時常想著,若以後自己為帝,便給五妹妹招個駙馬爺,讓他們在宮裏住著。再給騫寒封個大將軍,還可以讓他時常進宮陪自己下下棋,論論國事。其餘的皇弟皇妹們也可以和和氣氣的生活在一起,一大家子其樂融融。
可真的到了這天,自己才發現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他不由得回頭望,想再看看那眾人夢寐以求的,想主宰的金鑾殿。可卻隻望盡了一雙清澈的眸子。
“陛下,”淶兒見旌雲回頭,朝他行禮道,“淶芸知道,今晚發生了太多變化。也許陛下會一時接受不了,但請陛下振作精神。人來人去,緣聚緣散,皆是命數,陛下大可不必過多悲傷。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所以還請陛下珍重當下,珍重自己的身子,切莫因悲傷傷了自身。因為,還有很多等待著陛下去做。”她抬了抬眼,看向旌雲的眼神裏有說不盡的愛慕和堅定,“若陛下不棄,淶芸願一直陪伴在陛下身邊,為陛下排憂解難,在所不辭。”
旌雲看著眼前的少女,臉上,衣上還有著剛才的血汙,但一雙眸子卻比天上的星星還亮。在她的眼裏,他看到了無盡的溫柔和力量。他心中最深出忽然一動,將她擁入懷中,他感覺到她的溫暖,這才發現自己經過一夜的鏖戰,已經疲憊不堪。
他將頭埋在她頸間,輕輕道,“謝謝你。”淶兒輕拍著他的背,安慰著他。她曾經覺得,這個男人的背影是那麼高大,任何事都擊不垮他。他似一抹不竭的陽光,可以帶給人無限溫暖。可如今,她抱著他,始知他也是會累的,他也是需要人安慰的,他也會有傷情之時,而這時,她要成為,他的太陽。
仙界聖和新曆元年,耀德太子旌雲即位,史稱敬成天帝。原耀橫將軍之女尚淶芸,封為天後,史稱榮穎天後。
六界從這一天開始,便開始了新的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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