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檔午夜狂奔 ===================================================
【八點檔午夜狂奔係列之一】
外 出
——竟然會對這麽個大叔的身體動心，我也服了你了。
土方勉強睜開眼睛，窗簾縫隙裏透入清白的晨光，床頭的一點點暗淡的燈光微微晃動。他想他並不是對那個身體沉迷，隻是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來感覺彼此之間的聯係。人越是年長，就越是不敢說真話，更何況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太多語言存在的餘地。
——認識有十年了吧。
——嗯，有了吧。
——要是有孩子也該上學了吧。
——那一定是個禍害。
——老婆怎樣了。
——很好啊……
——我說這是最後一次了吧，以後別再這樣了。
——……唔。……最後一次。
——好像……每次都說是最後一次啊。
土方感覺到那隻有些冰冷的手從自己掌心滑出去，然後衣料悉索的聲音響起。他望過去，看到清冷的晨光鍍出那個背脊瘦削潔淨的輪廓，亂糟糟的銀發蓬鬆柔軟，恍然閒竟產生了一種青春的印象。
——你還是……一點也沒變啊。
——……老了。
也是在嚐過之後才明白，這個身體並沒有看上去那麽甜蜜。第一次的時候有多麽尷尬，他一直忘不了——兩人都好像回到了純潔的處子時代。這個説法有點蠢，卻很貼切。最丟臉的是對方毫不留情麵地大聲呼痛，指責他是個毫無技術的男人。
有時候也會想，女人多好，抱起來又輕又軟的。土方知道自己還是很喜歡女人，不然也不會結婚。對於自己的妻子，他當然也是喜歡的，並且在婚後對她保持著從未間斷的疼愛與加護。這固然不能不説是出於某種程度的歉疚，但他的確真心喜愛著那女子煦暖春風般的微笑。
土方是個善良的男人，他當然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管怎樣都是有愧於人，不僅僅是因爲對象是同性——若能解釋為性向問題那還好，但他喜歡的男人，偏偏就隻有那麽一個。
——土方，你真是個，頂差勁的男人。
看到那微微眯起眼嘲諷般的微笑，土方又感到了心痛。他本以爲結了婚這一切就會結束，但結果他還是和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幽會於這樣那樣的場合，做些瘋狂的事，不言不語直到天明。
一邊和他保持著這樣莫名其妙的關係，一邊卻想要和另一個毫不知情的女人共度一生嗎？這樣的事情難道可以被原諒嗎？
——你其實，不用那麽在意。
又來了。這家夥。土方擡起頭望著背對自己站著的男人。每次這個人的殘酷臉孔擺了不到一會兒，還不到可以讓他痛哭流涕的程度，就會卸下麵具，露出內裏的溫柔來。
……越是這樣，越是讓他的心快要落淚。
——就這樣吧……直到，我們彼此厭倦爲止。
淡淡的聲音飄過來，土方悲哀地感覺到自己再一次被徹底打動了。
盡管這句話，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聼過。
fin
【八點檔午夜狂奔係列之二】
雪 國
“好疼，你開慢點。”
“閉嘴，還想要命的話。”
雖然他努力想要保持鎮靜，那話音還是泄漏了些許顫唞。從車窗望出去，是一片純白的世界。氣象所的造雪機壞了，比往年多下了一倍的雪，冷得不正常的空氣鑽進車裏，濃濃的血腥氣味彌散其中，嗆得人快要喘不過氣。
冷和痛，正適合……這樣的時刻。
我輕輕閉上眼睛，感覺到溫暖的東西正一點一點從身體中流失。
“喂！不許睡！給我醒著！”
後視鏡裏他的眼睛，明亮的，潔淨的，無心機的溫暖真摯……是我所喜歡的。
——一直以來。
後來還是被顛到疼醒的。路況太差，過厚的積雪讓行進變得困難無比，特別是在這種沒有正式公路的荒郊野外，每個小小的轉向都讓人心驚膽戰。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突兀的筋骨昭示了心中快要臨界的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