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俏俏記得,他剛回國不久,瑾年就跟著離開了。那年他22歲,她才15歲,瑾年走後,他貌似就開始正式介入她的生活了。
隻是,已經成年後的他,那股冷傲威嚴的氣勢就更強了。一個眼神就能將她嚇得躲到十米開外,跟他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隻要有他在,她就覺得自己像個機器人,四肢僵硬得都不知道怎麼擺放了。
唔,現在想起來,感覺有些好笑,又有點奇妙。那會的她,可真沒想過他們的關係有朝一日會變得如此的親密。
不過……其實仔細想想,那會的她還挺蠢的。因為太害怕他,所以才沒有從細節上發現他的心思。
一個對家人都無法親近的人,卻連她第一次來大姨媽都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親自送她上學,甚至偶爾家長會都會代勞的人,又怎麼會是討厭她呢?而那時少女懵懂時期,哪會想得透這些。就覺得他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讓人實在無法不多想。
隨著時間的增長,成見就愈發的根深蒂固了。
許俏俏拉回思緒,又兀自想著,跟家裏失聯的那幾年,他到底在國外都幹了些什麼呢?
君長天見她一臉沉思地蹙眉,不禁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呃,沒什麼。”許俏俏斂起心思,不想讓君伯伯看出些什麼,若無其事的笑道:“就覺得那會他還未成年,一個人飄洋過海,在陌生的國度,生活一定很艱辛吧。”
君長天似是驕傲地笑了笑,說:“他是一個很獨立的人,從小就很少讓大人操心。”
許俏俏不置可否。這個是顯而易見的,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獨立,所以才養成這麼我行我素的個性呢?
而彼時,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抹身影站在玄關處,已然聽到了這麼一大段的對話,心情很是複雜。
“二少爺,你怎麼回來了?”管家發現了他,出聲道。
他們聽到聲音,不約而同的回頭。
君瑾年迅速斂起神色,從容地走了過去。
“爸。”君瑾年打了聲招呼,隨即轉向她,“俏俏,你也來了。”
許俏俏有點意外,但很快就恢複自若的朝他微笑頷首,態度有些生分而尷尬。
對於現在的君瑾年,她委實還沒想好該以什麼樣的身份來麵對他。失憶前,她跟他是要保持距離的。而他為她受傷失憶後,她這太過親近也不好,太冷淡又顯得有點忘恩負義。
尤其不知道現在他是怎麼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的。她很怕他再繼續鑽牛角尖。
好在,君瑾年看她的眼神,似乎也不像剛醒來時那麼執著了。
“瑾年,你……身子恢複得怎麼樣了?”她問。
君瑾年笑容如從前那般溫潤雅致,低醇的聲亦平和的回道:“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還沒想起以前的事。”
許俏俏說:“嗯,好了就成。記憶這種事,急不來的,也需要一個適當的契機。”
“是啊,順其自然吧。雖然想不起來,不過對目前的生活工作倒也沒什麼影響。”他如是地說。
許俏俏聽他這麼說,便放心了。
君長天站起來,問道:“瑾年,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有份資料落在家裏了。”他說。
“爸,那你們先聊著,我先上樓去了。”
君長天點頭。
許俏俏則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背影。
君長天側過頭,看她沉思的表情,笑道:“在看什麼?”
許俏俏趕緊收回目光,說道:“沒什麼,就是看到瑾年現在的狀態,挺好的。”其實好奇地是,他過於平靜的態度,跟在醫院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君長天看了看她,幽幽說道:“瑾年已經想通了,所以你們也不用感到有什麼負擔。”
許俏俏不知道君伯伯這話,有沒有在責怪她的意思。不過,她私心裏卻覺得,這未嚐不是一個新的開始呢。與其糾結在那一段無法挽回的尷尬感情中,倒不如忘了,一切回到最初的開始。
……
許俏俏陪君長天聊了好一會,直到君長天的老朋友打來了電話,他們在電話裏敘舊,她便起身離開,來到後院的草坪。
後院的草坪上,濃蔭相掩,綠影追逐。一棵大樹下,以青藤纏繞搭起的一個白色千秋,藤上點綴著紫色的花朵,看起來浪漫而唯美。以前她很喜歡玩這個。
許俏俏走過去,坐在秋千上,抬起雙腿,輕輕蕩著。
陽光正好,透著樹椏,光影斑駁落在那張瓊玉白淨的小臉上。微風徐徐,拂起垂落頰邊的幾縷發絲。身上一襲飄逸的白色落肩雪紡裙,遠處望去,好似樹下精靈般。
許俏俏沉醉在這怡人的氣候中,微微閉眸,沉浸思緒。
而在此時,一抹頎長身影緩緩靠近。
等他站在身邊時,許俏俏感覺到有人的氣息,倏然張開眼睛,驀地看到出現在眼前的君瑾年,下意識地從秋千上站起來,然而秋千還沒停穩,她一個不防,便踉蹌地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