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心底裏,不相信陶丘被衛軍攻擊,但是身為大司馬,趙穆卻不敢忽視,畢竟烽火不會騙人,唯獨讓他生氣的是,煙霧不會說話,烽火隻不過讓他知道陶丘方向可能受到了攻擊。但也可能是陶丘東麵的曲梁,或者是商任受到攻擊,誰知道呢?他根本就不知道趙國哪座城邑受到了攻擊。
無奈之下,隻能從邯鄲派遣了數支斥候,去打探消息。
而且重點需要防範的竟然是——齊國。
要是在臨淄城的齊王宮內的齊侯知道他竟然成了趙國的懷疑對象,肯定會喊冤不已。
齊侯肯定覺得很冤,沒辦法不冤啊!他什麼也沒做,禍從天降,你說冤不冤?最近,齊侯想好和趙國打好關係來著。反正在齊國看來,趙國快涼了。倒不是說齊國不看好趙衛之戰。對於這場戰爭,齊侯是徹底站在趙國一邊的隊友,他堅定的認為,衛國也要涼了。而且衛國要比趙國涼的更早一些,更快一些,更幹脆一些。
齊侯是不看好趙國君主在擄獲大量衛國土地之後,所麵臨的危險。在他看來,這是純屬找死的行為。趙國竟然連魏國都招惹,還是主動招惹,誰給你的膽子。
不管是齊國還是趙國,就算是加上楚國,秦國,戰國有數的強國,自從魏文侯變法之後,就沒有在魏國的身上占到便宜。魏國武卒唯一的一次失敗是敗在了魏國國君魏擊自己的問題上,他無法容忍吳起的存在,迫使吳起隻能投靠在了楚國。
然後楚國在七八年前的州西大戰之中,大敗魏國。
但這不能算是魏國的失敗,吳起原本就是魏武卒的主帥,魏國武卒就是出自他之手訓練出來的。被他打敗,也在情理之中。吳起的出現已經讓魏國軍隊束手束腳,難以應付。加上卓越的指揮才能和已經在他麾下整整訓練了近十年的楚國精銳,魏國的失敗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趙國憑借什麼底蘊,讓魏國忍氣吞聲?不僅如此,趙章的手段是放魏國大軍去了中山郡平叛,然後將魏國大軍的糧道給掐斷。太卑鄙了,卑鄙到齊侯也想做,就是不敢做的事,讓趙章不顯山不露水的給偷偷做成了。
這要是等魏國緩過神來,趙國將會遭受魏國最嚴厲的怒火。
如果屆時,魏侯從河西抽調一部分兵力的話,魏趙之戰將是一場滅國之戰。
不得不說,任何一個國君都會在暗地裏對趙章挑起大拇哥,麵色欣慰的喊上一句:“真漢子!幹得漂亮!”
但也僅此而已,他們會在精神上支持趙國不畏強權,然後躲在一邊看熱鬧。下場和魏國廝殺,這是萬萬不敢的,都被打怕了。
衛軍攻打陶丘,趙國人不相信,連周圍看戲吃瓜的小夥伴也不相信。這也就罷了,消息傳到了鄴城,連自己人公孫鞅也不相信。
這位自從苟變昨日抵達鄴城之後,看到一眼望不到頭的俘虜隊伍,有種生命要升華了般地不切實際。
怎麼就勝了?
太不合理了。
第二天夜裏,陶丘被攻克的消息也傳來。
公孫鞅就抑鬱了,如今的情況,他有點把握不住啊!邊子白這是要飛啊!還不帶著兄弟們飛,太不講義氣了。可是麵對又一場足以轟動列國的勝利,他說什麼也不敢忽視。對累癱在地上的信使道:“來的時候,是否親眼看到陶丘破城?”
“回稟司馬,我軍已經攻入城門,陶丘守將鐮倉被刀君在城頭砍殺,大軍縱火之後應該離開了陶丘。在此之前,我受師帥之命來鄴城傳信。還有師帥已經決定往西行軍,將邯鄲守軍牽製住,為盟主友軍進駐蕩陰拖延時間……”
聽到這裏,公孫鞅不由得臉紅了。
邊子白在之前就有過書信,要求魏國提供五千援軍抵達蕩陰。可是,這個要求被大司徒子南靳扣住了。之所以扣住是因為子南靳擔心消息有假,萬一邊子白隻是單純的想要軍隊,增加自己的實力呢?欺騙自己人,可以理解,畢竟上軍兵力不足。可欺騙盟主,萬一引起盟主不滿就不好了。到時候不僅僅子南靳難辭其咎,就連國君都可能受到盟主的責難。
而當苟變帶著俘虜感到鄴城的時候,子南靳太興奮了,安排了酒宴,然後喝醉了。
現在還沒有醒來,這導致援軍一直遲遲沒有出動。這時候,苟變可真的急了,跳起來對公孫鞅道:“公孫兄,再不安排援軍,我軍主力危險了。蕩陰是連接陶丘和大河渡口的唯一要地,如今雖然荒廢了,但是城牆大部還在,稍加修葺,就能屯兵。如果有魏軍駐守,我軍後顧無憂矣。然大司徒遲遲未見行動,這會讓我軍置於險境,一旦將主不知,後路被趙軍截斷,上萬將士皆要葬身魚腹!”
“可是大司徒大人他?”
公孫鞅確實很無奈,在鄴城,誰認識他一個衛國的軍法司馬?什麼事情都需要讓子南靳出麵,才有可能辦成功。
如果出麵的是他本人,恐怕連那些人的大門就進不去。
“又在背後說我壞話!”子南靳在奴仆的攙扶下,進入了屋子,然後公孫鞅急忙將剛剛接到的密報遞送給了子南靳。說實話,子南靳並不生氣,反而挺高興。麵對上軍的這些將領,他看到了衛國的希望。有種像是年紀大的人和年輕人在一起,有種忘記了自己的年齡,感覺年輕了一樣。但是有一樣,他需要警惕。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但是太過目中無人,就是大忌。向盟主討要援軍,這事在往常早該如此,但是這一次,子南靳覺得沒有必要,非但沒有必要,而且還應該準備商談退兵的事宜才是如今的頭等要務。有一點他沒有說,衛公快不行了,他離開帝丘的時候,姬頹已經臥床多日。這一次,不是作假,而是姬頹真的給人一種優等枯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