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他的心情就不那麼好了。
因為他用老眼光去衡量了上軍的行軍速度,雖然晚了半日出發,在應龍的估算之中,按照他‘神行太保’的速度下,在大河邊上,帝丘大俠抱著他的長刀,站在河提上,風拂過衣袂的飄然感,讓人有種高高在上的俠士風範。
可是……
他沒有趕上。
在濮水邊上,他沒有追上。
在大河邊上,他還是沒有追上。
甚至站在河提上眺望河岸,上軍早就不見了蹤影。連過河的機會都不給他啊!
應龍在心頭哀歎:他距離追上上軍的距離,差的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差了一頭牲口。自己腦袋被驢踢了,怎麼就沒有從相府出來的時候,順手牽一匹馬呢?
要是有一匹馬幫著趕路,他至少能夠在大河邊上趕上渡河的上軍。
而陪同這位帝丘相府出來的大俠的是戚邑的小官僚伯渙,他姐夫是戚邑大夫,自己是個不入流的農兵首領。要是征召入軍隊的話,恐怕也是輔兵的小軍頭而已。地位的懸殊,讓他仰望應龍的那一刻,有種見到榜樣般的激動。唯獨不美的是,榜樣身上散發著一股鹹菜的味道,酸臭刺鼻,這是多久沒有洗澡了?
“應大俠,渡河的船隻已經準備好了,不過……”
伯渙陪著小心,目光略微帶著一絲惶恐的看著應龍。後者這才木訥的回過神來,嗓音嘶啞道:“不過什麼?”
“大船都去押運物資了,隻有一條漁夫打漁用的小船。這種船是沒辦法征用,軍隊也看不上,這才留在了南岸。”伯渙擔心一條打漁用的獨木舟,會讓應龍的臉麵感覺無光。從而引起帝丘大俠的不滿,好在應龍已經沒有多少脾氣了,隻是低聲道謝:“多謝伯渙兄弟,去帝丘的報在下的名號,自然會有好朋友幫襯。”
“這可以嗎?”伯渙這種一輩子都沒有怎麼離開過家鄉的小貴族,向往的是廣闊的天地,還有繁華的都市。當然,這不是關鍵,關鍵是用了應龍的名號,有麵子啊!這種優待,連自己的姐夫都給不了。康慶是戚邑大夫不假,可說白了,戚邑不過是南氏的封地。康慶的身份等同於南氏的頂級家臣而已。在戚邑雖然誰都咬給他麵子,可是到帝丘誰還認識康慶是哪根蔥?
沒有見過大世麵的人最怕出醜,要是有人幫襯,麵子有了,自然雀躍。
許下諾言的應龍將目光落在了他要渡河的船隻上,臉色頓時緊張起來,他之前還想著向戚邑新認識的小土財伯渙商量著借一匹馬用來趕路。可是看到那條要渡河的船隻的那一刻,他頓時熄滅了心頭的想法。反而開始擔心起來,臉色緊張中帶著不安和惶恐:“這船這麼小,在大河之上不會翻嗎?”
視線之中的漁船,是一條獨木舟。看上去比他用的刀都寬不了多少。船也不長,漁夫都蹲在船上,不敢站起來。
伯渙畢竟生活在河邊,對於水倒是不那麼畏懼。可是應龍的反應,看起來像是一個旱鴨子。
伯渙寬慰道:“應大俠不用擔心,一般情況下,這船翻不了。就算是遇到突發情況翻船了,隻要抓住船幫,就不會沉下河去。”
“你這話的意思,不會是這船經常在水裏翻船吧?你在看這漁夫,幹巴巴的瘦小,要是出現意外,怎麼可能拉得動我這身板?要不,換一艘船吧?”應龍也是頗為無奈,他見水就暈,本來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可是看著寬十幾裏的大河,頓時心底打鼓起來,腿肚子都哆嗦。
“船要三天之後才回來,要不然應大俠等幾天吧?小弟在城內好好招待大哥。”伯渙倒是不在乎,反正又不是他要去投軍,早幾天,晚幾天也沒有什麼影響。
可應龍等不及啊!
半個時辰之後,應龍脖子上,腰上,綁了好幾個陰幹的葫蘆。如同一隻大熊,臃腫且笨拙的小心翼翼的踏上了漁船,然後眨巴著小眼珠子,驚恐的環顧周圍,看著就給人一種可憐巴巴的相貌,哪裏還有大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