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詡相比,邊子白對於知識的態度,至少沒有這個時代大部分的精英階層那麼保守。普通的學問,隻要不需要他費神,都可以在他的書舍裏求看。他甚至連一點交換的心思都沒有,更沒有想著用知識來獲利的可能。
可王詡不一樣,他就算是在帝丘城內和所有人格格不入。但他的思維還停留在先秦時代,這是無法改變的。
公子梁隨口笑道:“兄長有所不知,邊子白也有《吳子兵法》。”
“我知道啊!”公子虔大大咧咧道:“你不是讓司馬予回去給父親說了嗎?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兄長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公子梁解釋道:“《吳子兵法》是有,但是吳子死於非命,根本就沒有經過整理,就留在了郢都的府邸,作為吳子的朋友王詡在收斂吳子屍身之後整理其遺物,將吳子畢生的行軍心得帶了回來。而這些不過是散亂的文字,根本就沒有整理過。”
“你是說根本就沒有《吳子兵法》?”公子虔氣急敗壞道,他都給自己刨好了坑了,卻發現被人占了,自己被忽悠了。《吳子兵法》子虛烏有,既然如此為什麼公子梁要在給老爹的信裏說明此事?這豈不是相互矛盾?
再說了,要是被老爹贏師隰發覺了自己的親兒子竟然在騙他,還能落好?
對於兄長著急的心情,公子梁自然深有體會,畢竟中原之人能夠在老秦心中烙下深刻記憶的人,最近幾十年就隻有一個人,吳起。這是一個讓老秦所有勇士都提不起任何反抗心思的軍神,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突然間聽聞吳起死了,消息傳來,三秦之地非常雀躍不已。而當聽到吳起留下來的軍事思想成書之後,獲取這部軍事著作就成了所有秦國將領心中最大的願望。公子虔也不能免俗。他當然不希望這個消息竟然是假的。
公子梁解釋道:“其實也不算是假的,而是吳子的這些散亂的簡牘都被存放在王詡的家中,足足堆放了幾個屋子的簡牘。而這些簡牘內容不盡相同,不僅僅是吳子的記錄,還有其他簡牘。而這些簡牘的內容被一個人整理之後成冊,其中就有那部讓你向往不已的《吳子兵法》。而整理這部書的人正是邊子白,邊大夫。”
“他?”公子虔撇著嘴,不屑道:“就王老頭那個臭脾氣,他允許他人看如此緊要的簡牘,卻不讓你我兄弟觀瞻,豈不是看不起我老秦人?”
對於兄長動不動就將事情拔高到了地域鄙視,公子梁也是頗為無奈,壓著手道:“兄長還是請聽我道來。邊大夫和王夫子的關係並不和睦,這源於一個傳言,相傳幾個月前,王夫子有收邊大夫為弟子的想法,於是在路上攔住了邊大夫,問了幾個問題。”
“被問住了嗎?”
公子虔有點緊張,甚至是惴惴不安道。在他看來,如果邊子白也被難住了,那麼他心裏至少能夠好過一點。起碼,他也不算太丟人。被王詡欺負了一把之後,發現聰明人也被欺負了,說明自己不傻。
可惜公子梁鄙夷道:“邊大夫怎麼可能被問住?邊大夫不假思索就解答了王夫子的問題。大概是看王夫子難看,於是就給王夫子出了一道題……”
“難看!”
公子虔覺得很荒謬,以他對男人的判斷,隻有之中情況,弱雞,弱雞,還是弱雞,男人在他眼裏就分成兩個檔次,勇士和廢物。至於好看不好看,他又不喜歡男人,想這麼多幹什麼呢?忽然聽到弟弟說到邊子白對男人的長相都有要求,頓時覺得有點心中惴惴,難不成他因為自己長的也難看……才對自己不假辭色。
很多人都看不到自己的缺點,比如說長相,習慣,甚至神經質的反應,卻歸咎到沒錢是一樣的情況。公子虔也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缺點,以為自己才是最完美的狀態,隻有他評價人的興趣,沒有別人來在他後背說三道四的資格。
可想到了王詡的長相,公子虔才在回憶之中找到了一點理由,腦袋上長了一排包,應該不算好看吧,嘴欠道:“他確實不怎麼樣?”
公子梁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的大哥會有如此大的腦洞,對於一個傳話的人來說,被打斷是很不爽的,不耐煩地撇了一眼兄長,繼續道:“這都是街頭傳言,具體當時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反正當事人沒有反駁過。”
“那麼王老頭他回答出來了問題嗎?”
公子虔這才想到了問題的關鍵,似乎一開始王詡為難了一把邊子白,然後被邊子白輕鬆化解之後,王詡反而被邊子白問了一個問題。
公子梁歎氣道:“王夫子要是回答出來了,邊大夫就該是他的弟子了,他們之間的賭注就是這個。那問題王夫子回去驗算了好幾天,也不知道如何解開。後來放低姿態去詢問邊大夫,沒想到,邊大夫也是有脾氣的人,幹脆告訴他王夫子,沒有答案,他不知道。於是兩人就交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