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潘毅是上士,就差一步,他就能享受到大夫的待遇。
而且年紀也不小了,快四十歲了,從軍的理由要是不足夠,邊子白不免會懷疑潘毅的動機:“此去生死未仆,你從軍可想過家中兒女年幼,父母高堂垂暮,要是妻子失去了丈夫,兒女失去了父親,老人失去了兒子,他們怎麼辦?”
“家中薄有餘財,足以讓兒女成人,父母安享。毅自從出仕以來,見功不獲,聞怨不伸,過的如此謹慎,雖小家得保,卻渾渾噩噩,碌碌無為。每當寢前,想起少年時仗劍走天涯的夢想,發現血還是溫熱的,不曾冷卻。毅懇請大人給一個機會,讓小人成就夢想的機會。”
潘毅說了很多,可能是大部分家世很一般的官吏最後的結局都會像他一樣,碌碌無為地在俗事中老去。
可是上戰場畢竟不是兒戲,刀劍無眼,不會因為有夢想的人,而被保存下來。戰場上獲得最大保護的永遠是主將。潘毅肯定是屬於那種隨時隨地可能被犧牲掉的人。
邊子白問:“你可想好?一旦本官點頭,你就入軍營之中,一切皆以軍規說話,到時候想要反悔就是逃兵,人有情,兵法無情,錯一步,就是生死場。”
“小人早已深思熟慮,還請大人恩準。”潘毅堅持道。
邊子白歎氣道:“既然如此,就先去苟變哪裏適應幾日,出征之前,我會再問你一遍,屆時是你反悔的最後機會。”
潘毅毅然決然道:“不用,小人既然已下決心,斷然沒有反悔的道理。”
“將軍!”
站起的那一刻,潘毅的整個人都似乎不一樣了,不可能變年輕,但是仿佛寶劍出鞘一般,原本被藏在深處的光芒一下子都散發了出來,精神為之一振。
南卓也挺意外,潘毅原本是南氏用利益拴住的一個人才,要是一點能力都沒有,南氏也不會推舉他入仕。隻不過潘毅不是南氏族人,最多也是家族不重要的庶出女弟的夫婿,算是姻親而已。偌大的南氏,像潘毅這樣的姻親上千沒有,但至少百餘人還是有的。不被族長重視,比宗族弟子更加容易舍出去當炮灰……反正他的地位在南氏非常尷尬。算是附庸,同時又是親戚。
可潘毅此時的舉動,連南卓都有點動容了,開口道:“往日真小瞧了你。”
讓他說一句好話,比登天還難,潘毅會心一笑,不置可否。他要比其他人更了解南卓的性格,這位能這麼說他,已經是認可了潘毅的為人。
交接完成了信物,邊子白撐著身體伸了個懶腰,起身跨出小院,回頭對一幹前下屬說到:“今日雲樓晚宴,算我的,大家不醉無歸!”
“大人,雲樓就算了,雲樓的廚子都在向你家家臣白圭學做菜,要是大人有誠意,還請家裏擺宴即可。”潘毅笑著開口道,似乎他放棄了禦史的身份之後,仿佛整個人都灑脫了起來。說話也不再深思熟慮,給人一種直爽的感覺。
“就是,就是!”
“好吧,就家裏吧!不過今日不行,明日吧!”
“恭送大令,旗開得勝!”
……
邊子白既無奈,又好笑,還沒有出征,他就被一群前屬下用道義綁上了戰場,這要是他在戰場上龜縮不出的話……會不會這些家夥失望?
出了官舍,邊子白被句容攔住了,對方也說話,舉著手中的書簡遞到了邊子白的麵前,逼著他打開書簡觀看,這種被人逼著的感覺很不好受,更難以拒絕,雖說他們之間有仇。並非邊子白仇恨句容,他多半想著句容做夢都想弄死他。
邊子白還是拿起竹簡攤開之後,僅僅看了一眼就愣住了,懵逼道:“你吃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