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有這份底氣,主要是韓國近十多年幾乎和其他諸侯都有過交戰,唯獨慘敗在魏國和秦國手裏。相比魏國,秦國地軍隊作戰風格簡直可怕,如同蝗蟲一樣鋪天蓋地的來,所過之處,留下一片光溜溜的不毛之地。這幫野蠻的家夥,恨不得將所有能夠拿走的戰利品都剝掉。韓國的軍隊士卒,麵對魏軍不怎麼怕,投降也能吃上一口飯。可要是麵對秦軍,心底裏就發虛,腿肚子打轉,就隻有一個念頭,跑。就算是跑不掉,也不能死在秦人手裏。到時候死了,身上連一片遮羞布都沒有,太慘了。
更何況,嬴渠梁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了?
你和你的隨從出了函穀關之後,吃的糧食都是韓人提供的,一轉眼,你們竟然要背信棄義?
原本準備當受氣包,讓在場的國君們消消氣韓國使團,聽到嬴渠梁的話一個個都愣住了。太無恥了,還要不要一點臉?別的諸侯且不說,韓國對秦人可不薄啊,給糧食,給賄賂,就是求一個太平,可沒想到,吃了韓人的,還拿了韓人地秦國,一轉眼就忘恩負義。氣地韓王孫當即跳起來:“公子梁,韓國對你們可不薄。”
“些許錢糧而已,秦國又是求著讓你們送。如果韓人覺得用這些小恩小惠就能收買穆公的子孫,你想錯了。我老秦人重情義,而輕財貨,要是知道你韓人是如此貨色,根本就不屑與爾等為伍。”嬴渠梁義正言辭地表明態度,立場端正,言辭正義,仿佛一下子戳穿了韓人醜陋的嘴臉。
可是在場哪一個都簡單了?
要不就是在宮廷鬥爭中勝利了之後,才登上權力巔峰的國君,要麼就是世家子弟,諸侯之中的頂級權貴。真要是沒有兩把刷子,根本在官場活不下來。
有時候,頂級權貴也私下出爾反爾,私相授受,齷蹉事也免不了髒過手。可能夠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將不要臉詮釋到如此地步的秦人,他們絕對是第一次見。
一個連臉麵都不要的秦國出現在麵前的那一刻,恐怕大多數人都要還倒吸一口冷氣。
韓王孫愣了,新鄭的情況他不知道,信人隻是告訴他鄭伯姬乙焚城絕嗣,但具體什麼情況,他也不清楚。但是在普通人看來,將一個國君逼迫到這個份上,恐怕韓國的國君在新鄭做的事確實可能會很過分。
但即便這樣,韓王孫也無法忍受秦人動不動就背信棄義,還有沒有一點最起碼的信任了?
在場的人都是人老成精的主,就算是年輕一輩,也是最為精英階層中頂尖的一部分。他們都知道嬴渠梁的表演已經結束了,他隻需要代表秦國在公眾場合表明秦公的態度,就已經足矣。接下來頭痛的應該是盟主魏擊的表態。
出完風頭,就往回走。嬴渠梁很乖巧地將一大堆問題都拋給了魏侯。
然後沒事人似的走到了自己的食案邊上,旁若無人,該吃吃,該喝喝,反倒是他的隨從景監吃驚地盯著嬴渠梁。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想起來似乎嬴渠梁在跳出去吸引火力之前,似乎去找過邊子白。
“有話就問,別遮遮掩掩的。”嬴渠梁得意地搖頭晃腦,他給自己的表現打滿分。
景監張嘴問:“公子,您怎麼就表示秦國出戰?”因為決定戰爭的人,隻能是國君,而不是公子。在他看來公子梁此舉僭越了。
嬴渠梁撇撇嘴,毫不在意道:“什麼都要問君父,他老人家也煩不是?你小子就是膽子太小,跟個娘們似的,你不知道君父做夢都想要帶人出函穀關,重新出現在中原諸侯視線之中?要是知道這麼一個機會在本公子麵前溜走了,你信不信第一個被打斷腿的人是我,第二個就是你……”
景監聽到這話,忍不住嘴角發苦。遇到這麼一個國君,讓人頭皮都發麻啊!
可問題是,萬一國君不樂意了,嬴渠梁是秦公的兒子,還是親的,毋庸置疑。到頭來要有人承擔後果的話,還不是他景監倒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