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往來無白丁(2 / 2)

“省的。”

嬴渠梁很上到,開口就把自己的家底買了:“我大哥已經帶著錢在路上了。”

連大哥都是使喚上,顯然是家中的嫡子。至於大哥……肯定是庶出,要不然也不會地位不如自己家的兄弟。在列禦寇這等老江湖的盤問下,嬴渠梁就差把自己侍妾的人數都告訴人家,他有多少封地,有多少奴隸,還有一支人數不到三千人的私軍。

反正,怎麼說嬴渠梁的身價也不該是一個商人子該有的積累。

“公子,前麵就是城門了,是否等待邊大夫一起?”

景監背著包袱,臉上汗津津的,他不是武士,也成不了武士,以至於在嬴渠梁手中輕如無物的包裹,在他手裏卻成了偌大的負擔。

嬴渠梁這才回頭看了一眼,頗為無奈地列禦寇道:“老神仙?”

公子?

列禦寇沒來由的心頭一緊。顯然,嬴渠梁的身份出乎了列禦寇的預料,這樣由此,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自己這個便宜女婿的身份。哎,失策,剛才女兒路縵來看他,光顧著高興,卻忘記了問女兒的境況。更不要說是準女婿的事情了。

這個稱呼顯然說明嬴渠梁的身份是公之子,尤其是他還帶著秦國觀關中口音,顯然自己一開始的猜測錯了。可到底是普通的公族公子,還是秦公公子?這需要他試探後才能知道。雪白的長髯在胸前,雙手捏著近乎劍訣的動作,輕輕的捋著下巴上的胡子,高深莫測般傲然道:“小兄弟是秦人吧?”

嬴渠梁哈哈大笑起來,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某的口音這麼重啊!可是雅言雖近秦語,可小子還是說不習慣。”

“老夫在三十年前去過少梁,有幸遇到秦國公子隰,可歎一代梟雄卻淪為少梁質人,雖魏人優待,豈不知虎不可與豕同住?”列禦寇長籲短歎的樣子,宛如是在追憶往昔,可是主角卻是嬴渠梁的老爹,如今的秦公贏師隰。那段秦國不堪回首的往事,讓嬴渠梁瞬間仿佛看到了老爹在少梁的不堪往事。贏師隰回到秦國之後,從來不會主動說起他在魏國的經曆。

對他來說,堂堂秦國儲君,卻因為需要躲避災禍和苟活,寄人籬下的在魏國求得活命。

本來對他就是奇恥大辱,是人生中最難以抹去的悔恨和汙點。尤其是那段時期魏國和秦國發生了河西之戰,吳起在戰場上叱詫風雲,屠殺秦軍的消息,一個個傳來,仿佛一把把尖刀,刺在了他的胸口心尖之上。

長年寄人籬下,早就了贏師隰的性格——人狠話不多,不服就來幹。自然不會在回到秦國之後大肆宣揚,對之前自己在魏國的經曆,更是避之如虎。

這麼多年來,贏師隰在秦國做的一切隻有一個目標,就是在秦國壓製舊貴族的勢力,不斷的擴充自己的實力,為了秦國將來能夠在河西戰場對魏國發動反擊積蓄實力。嬴渠梁甚至想到,或許他的父親在三十年前的少梁街頭,就已經有此決心。

可是當時的贏師隰雖說已經成年,但是卻沒有可信可用之人,且寄人籬下苟延殘喘。

魏國根本就不可能放走一個對魏國仇恨的秦國公子去爭奪秦國國君的寶座,一旦老爹顯露了當時的怨恨,可能等待著他的就是魏人的屠刀了。這才是讓他揪心的地方。一個心有猛虎和遠大誌向的公子,卻隻能整日裝作迷戀在酒色之中,讓魏人放下警惕。這等內心上的煎熬,有多麼讓人痛苦?

嬴渠梁眼眶裏都含著不屈的淚水,努力讓自己不被激蕩的情緒左右。長歎道;“君父受難之累,身為人子,聞之如萬箭穿心之若。”

好家夥,真的是秦公之子?

列禦寇屬於那種有棗沒棗打三竿子的架勢,完全沒有指望嬴渠梁一定是大國公子?可到頭來得知嬴渠梁的身份之後,他卻在心裏開始琢磨了起來。可是秦國如今的日子比鄭國好不了多少,這也是因為魏侯的戰略東移,這家夥眼高手低,還以為和秦國交好之後,河西之地真的能夠穩若泰山?

做夢去吧!

就憑借魏國如今的實力,想要滅秦可能性是最大的,時間甚至用不了二十年。

然後吞並義渠……

列禦寇努力將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從腦子裏甩出去,含笑對嬴渠梁道:“剛才說到哪裏了?”

“生兒子?”

“對,老夫有仙家秘方,明日就傳你。”列禦寇不為財貨所動的樣子,讓嬴渠梁徹底淪落了,賤笑道:“老神仙有事盡可吩咐,小子絕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