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少年的目光在腹黑少年的臉上流連了很久,什麼也沒看出來。
邊子白出於禮貌,問了一句:“公子可在帝丘有落腳之處?”
“梁自幼喜武事,住慣了軍營,在外經常住在軍中。等宴會之後,我帶著隨從去城外紮營好了。”嬴渠梁臉色不免有點尷尬,他兜裏沒錢,也不是什麼也沒有,隻是好不容易出國一趟,把錢都購買哪些秦國國內不常見的商品上,送給親朋好友。餘下的可就不多了,而邊子白似乎也沒有替他出錢,從城內豪商手裏租用一套豪宅讓秦國使團安頓下來的打算。可作為使臣他去住城裏的客棧的話,丟臉可就丟到姥姥家了。一國使節,竟然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住客棧,這是有失國體。
邊子白抬眼道:“城外都是有主之地。如今正是苗長成的季節,恐怕農人不喜。”當然,他有句話沒說,如果嬴渠梁願意賠償的話,恐怕也沒人會給這位年輕的秦國公子難堪。
“這個……我們跑遠一點。有山的地方就恐怕沒有農田了。”嬴渠梁表示他不會破壞莊稼,似乎根本就沒有想過一個可能。萬一衛國沒有山呢?
堂堂的秦國公子,參加宴會竟然窮困到要露宿野外,這怎麼說呢?
客人可以這麼做,但是主人會覺得失禮啊!
邊子白抬頭看向南卓,心說:“南大少,該你表現出豪放的時候了,土豪就該有一擲千金的覺悟。”可惜,南卓根本就不為所動,南氏是有很多產業。可並不是所有的產業都歸南卓管,南氏有那麼多的族人,總不至於都聽南卓吧?
再說了,南氏在帝丘的產業真不多。有兩個商隊,基本上長年不再帝丘,而是穿梭在諸侯各國之中。這倒是歸南卓管轄,但有一個問題,商隊的貨棧比客棧都不如,能住人嗎?更何況住的還是秦國的公子,還是以邦交使團身份來衛國的秦國使團。
這不是讓衛國有失國體嗎?
但邊子白不信啊!
南氏富可敵國,拿出一套莊園來臨時安置一下秦國使團,恐怕不難吧?於是開口道:“最近的山距離帝丘至少五十裏。總不能讓貴客去那麼遠的地方紮營吧?不過你運氣很好,南卓是地主,他可是管理著家族龐大的產業,而且熱心好客……”
“等等。子白,我真沒辦法!”
南卓為難地攤開雙手,無奈道:“南氏在帝丘,最大的一處外宅已經被你拿走了,至於本族的府邸,你也知道,南氏人口眾多,想要安置使團,隻能去後宅,可家中婦孺眾多頗為不便,恐要波及公子梁的名聲。”
南卓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別說邊子白了,就連嬴渠梁都聽懂了,眼前兩個家夥似乎都不太歡迎自己。更沒有邀請他進入他們家住的意思。可是,不管是邊子白也好,南卓也罷,都表示出一副我們都很替你著想,正在想辦法的態度,讓他發脾氣都沒地方撒去。
他好氣啊!
最後,邊子白還關心道:“公子梁,敢問秦國是否有在帝丘的豪商?”
嬴渠梁感覺自己徹底被激怒了,但他要是發飆的話,似乎錯都在他這邊。頓時開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愣住了,邊上的死黨景監隻能當好人,開口道:“兩位,秦國在帝丘恐怕沒有商業往來。所以,豪商無從說起。”
這話不怎麼中聽,但也沒辦法,秦國窮的一逼,秦王更窮。整個秦國屬於秦王真正能夠控製的領土不過隻有四個縣。其他的國土,基本上都是舊貴族的領地。秦王贏師隰手裏根本就沒有閑錢去開拓邦交業務。
他上任之後,第一件事,遷都,這要花一大筆錢。
但是在雍城,他無法忍受處處受到秦國的貴族世家們掣肘的幹預,這都城不遷都不成。就是為了從雍城將都城遷到距離他實際控製地區的腹地,櫟陽。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擺脫舊貴族的束縛,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他是親眼看到秦國大軍被魏國的軍隊一再大敗,最後丟失整個河西之地的秦國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