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衛公一樣,丁隻也被趙國可能發動的戰爭壓得喘不過氣來。而選擇苟變為主將,還是邊子白為主將,他們之中誰也沒有一個明確的定論。不是沒辦法選,而是兩個人都不是合適的人選。可衛國內部,能偶禦敵於千裏之外的名將,沒有;能夠守土懾敵的智將,也沒有。可能在衛公看來,選擇任何一個人都是賭博。苟變的才能有子思作為擔保,但在戰場上,什麼用都沒有。戰場的規則是一場又一場用敵人的屍首堆積起來的功勳。沒有功勳的將領,確實難以被人信任。
苟變的尷尬,就在從來沒有在戰場上獲得過讓人信服的能力。
而邊子白的出現是一個意外,如果沒有趙軍探子的出現,他似乎根本就不會被人看到他的才能。能夠在極端的時間內從容指揮一支烏合之眾,並用自己當誘餌,誘敵決戰的勇氣和能力,確實讓人癡迷。但誰也不清楚,邊子白是僥幸還是確實有十足把握。
這就造成了衛公心頭如同著火一般的焦慮。苟變的能力,他看不出來。但子蒙的弟子,恐怕還是有點本事的。
邊子白……
每當他覺得已經看透的時候,這家夥卻會突然冒出來,讓他再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
所以,邊子白的軍事才能也是衛公考察的對象。至於公子岐,算了吧,衛公倒是對自己的兒子認知非常清晰。他的這個兒子喜歡武事倒是不錯,可是有一點讓他很清楚的是,公子岐沒有從軍指揮的經驗,恐怕才能也不足,打獵嫻熟,隻能說明他會玩。但是行軍打仗,衛公真不敢把賭注放在他兒子的身上。知子莫如父,公子岐喜武不過是刻意為之的表象而已。
而邊子白的手段,讓衛公感覺很驚豔。唯一讓他不滿是,按照丁隻的說法,這家夥似乎並不願意統兵。
殺趙軍俘虜,對衛公來說這事做得漂亮。同時邊子白的理由也讓他很窩心,懂得做事的人不多,而且年紀這麼小的就更加難得了。可丁隻的提醒讓他覺得不舒服。邊子白還沒有全心全意為他做事的打算,有保留的貴族是常態。貴族也是有家族的,為了家族利益背棄國君的比比皆是。可邊子白並沒有家族,他到底在忌諱些什麼?
更讓他覺得可疑的是,邊子白這家夥不會是裝病吧?
殺俘不祥。
這是很多國君都非常忌諱的舉動,但邊子白一言不合就下令做了。還給出了丁隻無法辯駁的理由。表麵上看似乎很合理。但實際上,趙軍的消息根本就沒有多少人知道。是一個完全可以被壓製在很小的傳播圈子之內的消息。
被俘虜的趙軍探子,殺不殺都無所謂。
帶著這個疑問,醫正隻能跑斷腿,一大清早就到了邊子白的府上,說是複診,可實際上是來判斷邊子白是否在裝病?
這讓醫正很憋屈,他堂堂一個下大夫,也是有官爵的貴族,卻淪落成為一個跑腿的角色,憑什麼?
唯一讓他心靈獲得莫大安慰的是,邊子白家裏的早餐實在太豐富了,宮裏的庖廚都該殺了喂狼。吃過滑嫩如凝脂的豆腐腦,卻發現還有雞絲麵吃不下的那一刻,醫正心痛不已。
而此時,邊子白想要繼續裝睡顯然是不可能了。
路縵咳嗽一聲,沒動靜。
耐心可不怎麼好的路縵伸手捏住邊子白的耳朵,威脅道:“起來,再裝睡我可不客氣了。”
可邊子白的回答讓她頓時哭笑不得。
邊子白也想起床啊!
可問題是手腳都麻酥酥的,連直覺都沒有,讓他怎麼辦:“別催,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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