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幸福的時光,怎麼在我擁有的時候,我竟一點兒也不在意呢?

我搖晃著上前一步,指著董佳蕾的臉,大聲說道:"你也給我聽好了,這是我的房子,我媽的房子。你要是敢動它,我就把你敲扁!不信你就試試!"

"我等著!"董佳蕾毫不示弱地與我對視。

我摔了門,跑下樓,坐在小區的花台邊喘著氣打於池子媽媽的電話,於池子媽媽是我爸的戰友,為人爽快熱情。我媽在的時候,她們常在一起喝茶聊天,討論美容心得。我媽走後,我爸有啥爛攤子,都是她出麵替他收拾。但我深信,她和我爸之間是幹淨透明的,絕不像董佳蕾那種心靈黑暗的人形容得那麼不堪。

第43節:秘果(43)

電話很快就通了,她遲疑了才一下對我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或許出差了吧。"

"我找他有急事,很急的事。"我說。

"那我幫你找找看。"於池子媽媽說,"你在學校好好的,找到我告訴你。"

我看出來了,她在撒謊。

很明顯,他們幾個人之間有一個共同的秘密,而我被堂而皇之地排除在這個秘密之外。

其實我可以不在乎這個秘密,但我不能不在乎他如此地不在乎我。他是我的父親,我還沒滿十八歲,就算他不關心我的成績,也不能不關心我晚餐應該吃啥。直到現在,我才可悲地發現我真的還隻是一個孩子,一棵失去依靠的無根的小草。

我不想回學校,但我也不知道我應該去哪裏。我在大街上漫無目地地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竟來到了那天和她聊天的小河邊。或許是為了照應此情此景,老天竟然又知趣地下起雨來。我如同被誰牽引,不由自主來到她坐過的長椅邊坐下。很可惜我穿的是校服,沒有帽子,不然我可以學她把帽子拉起來,暫時拒絕整個世界。所以我隻能脫掉我的鞋,把我走得酸漲的兩條腿盤起來,並用手圈住它們。

我覺得冷,惟有回憶讓我溫暖。

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有人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輕聲問我:"是你嗎?"

我如被電擊般地轉頭,看到她。她穿了一套簡單的運動服,打了一把紅色的小傘,正彎下腰詢問地看著我。

我真懷疑我是不是進入夢鄉了。

"果然是你。"她微笑了一下,選擇在我的身邊坐下,那把紅色的傘同時輕巧地罩住了我倆。

我責備自己,為什麼不早點睡著呢。如此美好的一幕,我期盼了不知道有多久,現在居然美夢成真了!我大氣都不敢出,其實我也很不希望她說話,因為如果這樣的話,夢是不是就永遠都不會醒?

但她還是打破了夢境:"你為什麼不去上學,而跑來這裏?"

"那你為什麼不去上班,而跑來這裏?"我一邊反問,一邊勇敢地轉頭看她。她的側麵真是好看死了,我敢說世上再也沒有一張側臉可以如此清新動人--如果蒙娜麗莎有側臉的話,最多也不過如此了。其實我以為她會責備我,誰知道她隻是這樣輕言細語地問我一句,不然,我哪裏敢放縱自己和她如此頂嘴。

第44節:秘果(44)

"我請了三天假。"她說,"來做一個決定。"

"那,你決定了麼?"

她搖搖頭,轉頭看我說:"這是一個重要的決定,可不能馬虎。更可況我的計劃還被你打亂了呢。"

"為什麼?"我吃驚地問。

"因為你坐了我用於思考的位子啊。"沒容我再說話,她又搶先一步問我說:"對了,你爸爸找到了沒?"

"沒。"我說。

"按你對他的了解,他會去哪裏?"

我搖頭說:"我一點都不了解他。"

她歎口氣:"十七歲的煩惱,總是一模一樣。"

我可不想她看輕我,一連串解釋道:"老師,我知道你怎麼想,可我真的不是為賦新辭強說愁,我的事很麻煩,我爸失蹤了,我繼母要賣掉房子,我身分無文並且無家可歸。或許從明天起,我就得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