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正在思量你在提出證明你的看法的全部論證時所使用的技巧,伊斯霍瑪霍斯。因為你說農業在一切技藝中是最容易學的,聽了你所說的話以後,我也相信它確是這樣了。

當然是這樣,伊斯霍瑪霍斯喊道;但是,蘇格拉底,說到指揮的才能,不錯,它對於各種事業——農業、政治、財產管理、戰爭——來說,都是共同的;可是在這方麵,不同的人所表現的才智卻又很不相同。例如在一隻戰艦上,當它航行在大海中,水手必須終日辛勤勞動才能到達港口的時候,有的水手長能夠用合情合理的言行來鼓勵士氣,使他們努力工作,有的水手長則非常愚蠢,以致要費一倍以上的時間才能完成同一航程。在這邊,他們上岸的時候渾身是汗,可是水手長和水手們你祝賀我,我祝賀你。在那邊,他們到達港口時身上幹幹的,可是大家恨水手長,水手長也恨大家。軍事領袖在這方麵也是各不相同。因為有的軍官使他們的士兵不願意工作,不願意冒險,除非在強迫之下,也不願意服從命令,實際上以反抗長官自豪。唉,他們甚至使他們的士兵在發生不名譽的事情的時候不覺得可恥。可是如果讓有天才的、勇敢的、有學問的軍官來率領這同一軍隊,或任何軍隊,那就完全不同了。他對他們有什麼影響呢?他們以做不名譽的事情為恥辱,認為最好是服從命令,而且把服從命令當作是值得自豪的事情。每一個人以及全體在需要工作的時候,都高高興興地從事工作。正象熱愛工作的心情可能在一個普通士兵的心中到處滋長一樣,整個軍隊在一個好領導的影響下,也受到事業心和進取心的鼓舞,在指揮官的眼底下立功揚名。這就是士兵對於他們的指揮官的感情;我告訴你,他是強有力的領袖,他不是最強壯的士兵,不是最好的弓箭手和標槍手,不是騎著最好的馬、最先去衝鋒陷陣的人,不是理想的騎士或盾手,但是他能夠使他的士兵覺得他們有責任跟隨他去赴湯蹈火。你可以合理地把他叫做有高尚誌氣的人,他有很多有同樣誌氣的追隨者;也有理由可以說他是帶著一支強有力的軍隊行軍,他的意誌是很多軍隊都準備為之服務的;他也確實很偉大,他能夠憑他的意誌而不憑他的力氣做出偉大的事業來。

在私人事業中也是如此,有權的人——管家或經理——如果能夠使工人敏捷、勤勉、堅忍不拔,他就是能夠使業務興旺,利潤增多的人。但是,蘇格拉底,如果主人——具有懲罰不良工人和獎勵努力的工人的絕對權力的人——來到田地裏的時候,對於工作人手不能有顯著的影響,那末,連我都不會羨慕他。可是,如果他們一看見他就振作起來,每個人心中都激起堅決的意誌和爭強賭勝的精神,那末,我就要說:這個人身上有一點兒國王般的味道了。在我看來,在一切需要有人的勞動的工作裏,這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在農業中也是如此。請你注意,我可沒有說這種事情是看一看或聽一聽就能學會的。正相反,誰要想學得這種本領,他必須受教育,必須有很好的天賦,尤其重要的是,他必須是一個天才。因為我認為這種才能決不是人為的,而是神授的——這種贏得人們甘心服從的本領,它顯然是神對於小心謹慎的真正信徒的一種賜予。至於用專製手段來統治不甘心服從的屬下的辦法,我覺得,那是神給予他們認為應該過坦塔勒斯的生活的那些人的,據說坦塔勒斯永遠在地獄裏過日子,擔心著永久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