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
他笑了笑,說:“你還真是妖精,偏偏我愛慘了你這隻妖精。綺真,我永遠都忘不了遇到你的那天,你……”說著便吻了我,纏纏綿綿的,就是不肯結束。博山古爐被推到在地上,那香,灑的到處都是。他緊緊地摟住我,“多年來,我一直想對你說,綺真,我愛你。”
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反正他的未來,已逃不出這困死的局!鸏歌,她就更別想好過!福臨是帝王,我不選他,卻選了博格多,他的尊嚴要擺在何處?沒錯,這就是我的目的!想著今後眾人的離愁,我就快心。
紅燭漸漸熄了,竹亭裏隻剩了月光,一片靜默。博格多拾起衣衫,小心翼翼的為我穿好,束上絲絡。突然開口,聲音有些迷離,“寸心寧死別,不忍生離憂。綺真,看來我隻好陪著你了。”
仿佛耳邊轟然一聲巨響,我被震的不覺一愣,顫著音道:“你知道?”博格多笑了笑,無所謂地說:“以你的脾氣,怎麼能容得下珺瑛?可你卻忍了,那時我就擔心,你……”
在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辜負他的心,可既然已辜負了,就隻能辜負到底。月亮還是又大又圓,依稀是那一年的中秋晚,我對十五皇叔說:“真兒要嫁巴格,皇叔幫我求求情吧。”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我是個壞女人,自己不幸福,還要你們所有的人都陪著我。博格多,要是你沒有在禦花園遇見我,該有多好呀!”
博格多搖頭笑道:“有些人,是注定了會遇上的。有些緣分,也是注定了不屬於你的。綺真,人生在世,對得起自己就夠了。”
他的話,無緣無故的叫我想到了皇阿瑪和阿巴亥。多少了解了其中的悲哀,並非不想好好的生活,而是錯了機會。皇阿瑪逼她,最終把她逼得不得不選擇去為皇瑪父殉葬。難道說,她肯低聲下氣的求一句半句,還會死嗎?
也許,這就是命運的無常。依在博格多懷裏,不約而同的抬頭,我微笑著念起了那古老的詩——
漏沉沉兮風淒,星隕淚兮雲泣。
悄挑燈以兀坐兮,神傷何極!
念天地之殘缺兮,填恨海而無計!
感君懷之彌苦兮?
絕癡愛而終迷!
悲乎!悲乎!何澈悟之不深兮,乃躑躅於歧途。
愧西哲之為言兮,不完全勿寧無!
別情無處說,方寸是星河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劈裏啪啦的,淩澈卻在我懷裏睡得極香甜。大概是做了一個好夢!小心地把淩澈抱到床上,為他蓋了條彈墨金銀繡線的錦被,我輕吻了他的額頭。聽到睡夢中的他在囈語,仔細一聽,原來他在說:“額娘,澈兒一定會記住你的話。”
十分滿意的笑了,挑了身湖綠底色,泛青光的翠蘭緞袍子,三鑲三滾的蘭草邊兒,仔仔細細的換上,生怕哪裏有我看不到的一絲褶皺,外套一件孔雀藍的對襟坎肩。褪下所有的珠花,僅帶了藍寶石耳環,孔雀翎毛的樣式,銀青交織的扣紋,剛好配那袍子。
素素淡淡的仿佛幽蘭,開在絕世的深穀,不是有緣人,隻怕窮畢生精力尋找,也是徒勞,這是巴格最喜歡的裝扮。
好像有風吹過,書案上那幅《富貴花開》倏的展開了,濃墨潑出的牡丹綻放到極致,生命的極致,也該凋零了。畫得時候還抱了一線希望,那就是淩澈。如今連他,也不能幫我了。但我沒能得到的幸福,實在是希望他將來能抓住!
畫軸的旁邊,放著一隻小小的紫色螺鈿瓷瓶,裏麵的藥丸很香,有點蘭花的味道,那是一種名為玉蠶卵的劇毒。倒出來一顆,紅櫻櫻的,果子似的誘人。放進琥珀碗中,用酒研開,隨後就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