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2 / 3)

博格多喝下我杯中的酒,道:“莊子說過,虛無縹緲,人生在世,難免風流雲散。綺真,凡事何不往寬裏想?情深不壽,強極則辱。”

手一鬆,夜光葡紋杯落在花瓣上,女兒紅就像清晨的露珠,點綴著快要萎謝的花,鮮光亮活的,竹亭中刹那閃現一片紅霞。

順著博格多的耳朵,撫過他的頸項,摸上他的喉結,我淺笑盈盈,“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他的臉在我麵前逐漸變的寬大而朦朧,最終竟變成了巴格……唇上的氣息由溫變熱,齒間仿佛有樒汁在四處翻騰。我甩了下腦袋,喚著托婭,“回府吧,我想我是醉了。”

起身時,一陣頭暈。博格多及時地伸手一擋,我頓時軟在他懷裏。真的好累,身心疲乏,隻想像倦鳥一樣棲息在這臂彎裏。他看著我,那樣近,幾乎是無遮無攔的粘在了一起。

“綺真。”那低低的呼喚,柔的就像三月裏的風,能吹皺一池湖水。

回公爵府,已快辰時。尚未走進綴錦閣,便遠遠聞得一陣清香,縈絲繞縷,淡雅清逸,引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托婭打起竹簾,原來是一盆紅色彩心的白蘭蟲草擺在筆定如意填金的幾案上。

珍重幽蘭開一枝,清香耿耿聽猶疑。

定應欲較香高下,故取群芳競發時。

那花兒開的,確實如此。我疑惑著是誰有這樣的心,正要叫個人來問問,水翔就過來給我請安。詫異了好半天,才問,“你不是陪爵爺去西北了嗎,怎麼回來了?”

水翔打了個千兒,回道:“小的是昨兒個跟爵爺一道回來的,西北軍情本來不需要爵爺親自回朝奏報,可爵爺希望能為公主賀壽,便接了這兒趟差。星夜兼程的,在路上已跑死了三匹馬。公主,爵爺在此等了你一個晚上……今晨,實在是怕耽擱了軍情,才不得不走的。隻命小的留下同公主說一聲,這白蘭蟲草是爵爺送給公主的賀禮。公主,小的還要趕回軍營,你有什麼話,或是東西需要小的代傳嗎?”

縱有千言萬語,我卻無從說起,望著白蘭蟲草,淚花慢慢從眼角沁出,那是他的情意,實心實意。昨夜,我到底在做什麼?要是沒有離開公爵府,我與巴格便不會緣慳一線。良久,才對水翔道:“好好伺候爵爺,要是瘦了一點,我先揭了你的皮。”他恭敬的應道:“是。”

看著水翔誠惶誠恐的離開,我和托婭同時笑了。

“托婭,幫我鋪紙研墨。”陽光映在竹簾上,照的滿地竹影參差,斑駁濃淡,如同幾簟生涼。

托婭意味深長的望著我,一麵準備筆墨紙硯,一麵笑道:“格格要畫白蘭蟲草,以物融情。”她神色略微收斂,關心的說道:“格格,既然爵爺有情,你也有意,為什麼不索性把這心裏的話說出來呢?照奴才看,爵爺對珺瑛姑娘真的是沒什麼,格格也犯不著氣這個,三天兩頭的給爵爺臉子看。格格,等爵爺回來,可別再倔的不肯說軟話了,惹得自己心裏頭不痛快,何苦呢?”

因那白蘭蟲草,我心情格外的好,不論托婭說什麼,都是笑吟吟的。低頭畫了幾筆,道:“你這丫頭,怎麼這般話多起來。”托婭努了下嘴,說:“格格,你安心的畫這幅白蘭蟲草吧。奴婢去準備下早點,用完,還是歇著好,要不又該病了。”

“囉嗦,看來我真該把你嫁出去。”

未入秋,那天氣還是陰晴不定,片雲便可致雨。呼一陣涼風吹過,竹簾清脆的碰到一起,須臾之間,颯颯的落下一陣雨來。雨水如醍醐般灌頂,我刹時覺得與巴格的這段婚姻,或許真如皇額娘說的那樣,是我的脾氣太壞。可他到底想要什麼?深想一層,我總是茫茫然。權勢,富貴,能給他的,我不是沒有給過,根本就討不到他的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博格多,他應該可以給我答案。⊙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