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悶重夏夜,點點溢星辰;
彎彎冷皎月,沙沙樹枝搖;
寒蟬聲淒切,夏蟲語啾啾;
卻擾我心神,憂憤情難息。
獨倚窗前,我仰望星空,惆悵滿腹,哀歎連連。
輕輕地撫摸著手中那本名曰《紅樓夢》的書,思緒綿綿,感觸幽深,欲語無言啊!
曾試想,寶玉的紈絝與不肖,黛玉的淒傷,寶釵的不幸,惜春迎春的悲慘,這些全都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猶如千斤重擔壓在心頭,沉悶憋屈,甚是難受。
再回想,那‘閑靜時如姣花照月,行動間似弱柳扶風’的黛玉,有著絕色美貌、滿腹經綸的才女,本應該享盡世間繁華、體會人世情愛,卻不幸,天妒紅顏,豆蔻年華時竟香消玉殞,魂歸天國,何其淒傷呀!
試問,如此不公的命運,是天道的安排,還是時代的造就,世間卻能有幾人知曉呢?
思來想去,度量之後又思付,我的心情卻始終難以平息,唉······
仰望星空,繁星閃爍,浩瀚冥冥。然而我心底湧動的那股陣陣刺痛、悲憤,竟愈發強烈,好想好想,對著星空吼上幾聲,以泄心中不快。
就在這時,忽然天作異象,星辰彙聚,雲霧湧動,狂風猛烈。而那彙聚的星辰,形如五行八卦:兩條黑白魚紋,急速旋轉,兩道耀眼星芒,交纏著向著依靠在窗前的我灑將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我不知所措,眼看著星芒將至,而我竟不知躲閃、避開,就那般傻傻地靠在那兒,呆呆的凝望著、凝望著。直至感覺到,自主意識漸漸模糊、漸漸昏沉,昏沉······
······
洛陽江畔,星夜蕭索;江水浪湧,寒風冷冷。
如今已是初春時節,寒意竟不減三九天氣,好冷的天呀!
在那江畔邊沿,叢叢枯黃蘆葦、稻草間:幾處漁火,隱隱若現,虛無縹緲;幾艘花船,停靠在江邊,搖搖擺擺,螢火冥冥,卻別有一番風趣。
再得近前,細細查看,果見其中有艘花船停靠江邊:那船長約五丈三有餘,寬三丈六多些,設有樓閣多間,高約二丈五左右。
閣樓雕梁畫棟,雕工精美,四周有數盞花燈圍繞,輕紗珠簾,懸掛門邊,多麼豪華、多麼別致的花船呀!
細觀船中境況,人影隱隱,姿態偏偏。
船頭的倉房中,三個身穿粗布的壯漢,東倒西歪地靠著倉板,昏昏欲睡,不用說就知道,這三人便是掌舵擺渡的。
那間稍微高檔些的房間中,躺在那裏淺眠的正是賈雨村,因受黛玉之父林如海所托,送黛玉前往都中外祖母家,並為他在都中謀一官半職,這也算是一樁好事。
而花船中央的那間豪華的房間,粉帳羅曼,珠簾輕紗,其中住的黛玉及奶娘雪雁三女。夜已深沉,但黛玉房中還未熄燈,似乎在細語談論著什麼。
那嬌女黛玉,身體方愈,天可憐見,原不忍棄父而往,無奈她外祖母致意務去,且兼聽父如海所言,汝父年將半百,再無續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極小,孤身難養。
再者,又因汝上無親母教養,下無姊妹兄弟扶持,孤苦無個依靠,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也能多幾個玩伴,正好減我顧盼之憂,何反雲不往?
尊父如海言語淳淳,不得不聽,因而她才狠心辭了尊父,隻身乘船前往都中。
夜色沉沉,冷風呼嘯,正值更深露重之時,天地忽然變色,轟隆轟隆,暗地一聲悶雷響。
眾人皆是一驚紛紛走出船艙,抬頭仰望天穹,隻見兩道耀眼星芒,呼嘯著灑向江畔之上。其勢浩浩然,卻不知所以然,忽而而逝,江麵又恢複平靜,似乎沒有發生什麼似的。
眾人不禁喟歎,果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
且言賈雨村滿麵關切之色,細語溫聲安慰黛玉幾句,問過她是否安好,並囑咐她早些安睡,黛玉隻是微微點點頭,以示安好,見此狀他遂轉身回到船中繼續安睡,這且不提。
然而,天作如此百年難得一見的異象,僅僅就這般不了了之了麼?
黛玉攜丫鬟奶娘返回房中,奶娘開門先進了屋裏,猛然看到扒在圓桌上的陌生男子,驚呼道:“姑娘、姑娘,你快看,那、那是和人啊?”
“林姑娘,發生什麼事了,不要緊吧,要不我來幫你出出主意?”奶娘的驚呼聲,當然不免驚擾到了賈雨村,聽言林姑娘視乎出事,他亦有些擔心,但又不得不心有顧忌,深更半夜的,不好進姑娘閨房,隻能開言問候幾聲。
奶娘剛要說話,卻被隨後進來的黛玉所阻止,“沒事的,不過是燈影搖晃,虛驚一場而已。連日奔波,賈叔父還是早些歇息吧!”示意雪雁關上房門,雪雁聽言轉身關了門。
賈雨村那邊一陣沉默,接著歎息一聲,回道:“哦,是這樣啊,那好吧,林姑娘你身子骨嬌弱,也要早些歇息呀,可別有個什麼好歹,那樣叔父將如何向你父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