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之內,冰塔之前。

姽嫿那一雙暗紅的眸微微掠過那幾乎望不到盡頭的高塔,素手微微揚起,神色有一瞬間的怔忡。

她就那樣籠罩在枯寂無限的氛圍之內,無限淒涼地闔上了雙眸。

三年,還有三年,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而現在,她不能再透漏半點於那些最親近最在乎之人。

絕對不能再將那些她愧對的人帶入深淵!

在這虛無的地界,那個讓六界都為之震恐的魔女如此脆弱,悲傷。

展露著真正屬於她的那一麵。

那映刻在心頭的回憶,濃濃的愧疚,還有無窮盡的落寞。

姽嫿緊緊握著手中那一支不知何時被召喚而出來的玉簪,睫羽輕顫,薄唇微抿,那種令人抑製不住的怒氣衝天而起。

無風自動。

黑氣繚繞,形成巨大的力量波動,巨大的漩渦繚繞,隻剩下刻骨悲傷。

許久,許久,等到天界都沒入無盡的黑暗。

姽嫿終於將這釋放而出的情緒全部收斂而起。

完美無比。

那一道靈魂,還有那一雙暗紅的眸,藏著沉靜,冷傲,邪肆,帶著俾睨天下揮毫萬鈞的氣勢。

姽嫿揮手,一縷黑氣從其掌心洋溢而起,化作很快又被其揮毫於虛空之中。

很快,虛空之中,湧現出另一道身影。

穿越萬裏,無視任何結界。

“魔尊!”樓雪垂首拜道,恭謹而有禮。

“不必,今日一看,那華封果然也是個野心極大的蠢貨!”姽嫿擺了擺手,冷嗤一聲道。

進而她狂肆地挑了挑眉角:“不過,樓雪,本尊現在越來越欣賞你了!”

“竟然讓華封對你信任如斯,還真是可笑,他可是最想殺你之人!”

“這百年,雖然你使得手段極近狠辣,不過,很符合本尊的作風。”

“這一場你與本尊做的局,賭的可是這天魔兩界其後的命運,還真的是有趣的很哈!”

樓雪麵色不變,絲毫不因為姽嫿這一番話有任何波瀾,他掀了掀唇瓣,不卑不亢道:

“承蒙魔尊讚賞,若無阿瀾,樓雪斷然無法重振旗鼓,若無魔尊,樓雪亦不會有機會為母正名。”

“所以,無論何時,這情意和恩德樓雪都會銘記於心。”

姽嫿耗費巨大靈力自然也不是跟樓雪曲曲折折繞彎子,她點了點頭,沉吟道:

“那華封可是信了?隻要大婚之日,他叛逆作亂,本尊從鴻鈺那裏取回身體,幫他將天帝也給除了。”

“屆時,就算是他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他的命,我會親自來取。”

“尋回軀體從鴻鈺那裏?”樓雪有些驚疑,但很快,他便想通了。

畢竟,神魔戰場之上,唯一活下來的,隻有如今的帝尊鴻鈺。

而關於姽嫿魔軀到底藏身何處的這個秘密,也隻有他才知曉。

“不錯,還不曾給你詳細說,大婚之日,便是為了在洞房花燭之夜,讓他親手死在本尊之時。”

“既然他敢將本尊的軀體封入心中,那,本尊就來親手剖一顆真神的心!”

姽嫿說這些話時,嘴角勾起一抹無比殘忍陰冷的笑容,那嗜血蝕骨的眼神,看的許遠的樓雪心頭都有些輕顫。

那該是魔女姽嫿的本色——

張狂弑殺,邪佞惡毒!

他搖了搖頭,知曉姽嫿也是為情所傷,如此之恨,當時的她又該是多麼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