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在外麵整的那些事,謝太太也知道,如謝三郎的這個朋友指的是琉璃,倒也真的說得通。
琉璃道:“這卻不知了,我並不曾知曉他的名字。”
謝夫人笑道:“明兒他來,我問問。即便不是他,想也是知道內情的。你們既然是朋友,斷了消息,那就不好了,若是能重新聯係上,豈不是件好事?”
說罷,等眾人散了後,謝夫人又讓嬤嬤準備一下明天安排琉璃和謝三郎見一麵。
奶媽媽吩咐人去了之後,回來見四下無人,便悄悄與謝夫人說道:“咱們三姑娘究竟是和東寧侯在議婚的,說不得什麼時候婚書就下來了,這時候讓外男見麵,不大合適吧?”
謝夫人懶懶地側個身,奶媽媽忙給她脫下珠繡牡丹步步嬌登雲履,服侍她躺下。
隻聽她幽幽道:“這個小姑子不簡單。賣個人情罷了。咱們大爺幾時有的三妹呢?幾時林家有了三姑娘呢?可知是騙人的謊話。”
奶媽媽道:“這……那豈不是更糟了。夫人原是為了大爺的妹妹才幫她打算,她竟不算是大爺的妹妹,這豈不是白給了?”
謝夫人道:“這有什麼,若是大爺的親妹妹,反而不必如此上心。你想,咱們大爺,咱家婆婆,咱們家大姑奶奶,都是什麼性子?又是什麼眼光?一個外八路的姑娘,就這麼成了咱們家的姑奶奶!說相貌,不過中人之姿,還不如她自己帶來的那個主不主奴不奴的丫頭打眼。說乖巧,她也不愛奉承,更不會鑽營,乖哪門子的巧。倒是會做生意,倒是會調理人,身邊無論男女老少,都對她服服帖帖忠心耿耿。這樣的一個姑娘,先得了大姑奶奶喜愛,又被老太太直接點進了門,豈能沒個道理?”
謝夫人說完,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把那塊春櫻山雀圖的包袱皮的事拿出來說,她也隻是有所猜測。這個圖案,琉球那邊隻進貢過一次,皇帝陛下就賜給了龐二娘做嫁妝。可是要說琉璃和龐二娘有什麼關係,這還真不知道,倒也不必因為一個可能就瞎說什麼猜測。
“竟是這個緣故。老奴省得了。”奶嬤嬤服侍謝夫人睡下,自己倒退了出去,自然準備明日謝三郎來訪不提。
第二天一早,琉璃早起洗漱罷,在蛾兒的要求下換了一色新裁的春衫,淺桃紅撒花綾衫兒,杏黃色的君子紋綾百褶裙從鞠塵色的旋裙下透出一圈羽毛似的邊兒,外麵穿的一件白底銀繡花水波紋樣紗比甲,腰裏係的杏黃色夾金絲妝花帶,下拖著叮叮當當赤金七件事。
換好衣服,蛾兒又給琉璃化了個漂漂亮亮的妝容。琉璃平素並不十分妝飾,隻在需要換臉時才通過調整光影的手法做妝容。
蛾兒給琉璃整了個江南常見的桃花妝,不算濃豔,更不算盛妝,隻勾了眉眼,撲了胭脂,粉腮飛霞,眉目如畫。對著鏡子一看,琉璃都快不認識自己了:“今兒怎麼了?你自己都很少作這樣的妝飾,問起來就說懶怠動,今兒卻花了十分心思給我?”
蛾兒一麵給她插戴首飾,一麵說道:“姑娘要見的這個人,是姑娘的朋友,是姑娘的知己,我呢希望姑娘漂漂亮亮地與這個朋友重逢。不論怎樣吧,至少讓朋友知道姑娘現在過得很好。”
她給琉璃挽作雙鬟雙垂髾,係以桃紅色的發帶,下麵墜著小桃花黃鶯金墜腳,一側發髻戴了一大把柳梢樣兒的揚州絨花,另一側戴的銀拱橋步搖,稍有風來即叮當作響,活潑可愛。
這麼一身俏麗生動的裝扮風格,成功把二十多歲的琉璃又打回了二十不到,倒像是比那年小破屋子外撿到謝三郎和小皇孫時還要年輕些。
蛾兒給琉璃打扮完,輕輕用手搭在她肩上,問道:“姑娘真的要進周府了,不知道……”她本想問謝三郎是否會等她,轉念一想謝三郎和琉璃這才哪到哪,總不能因為他們倆書信來往多,就說這樣出格的話吧!
於是蛾兒話頭一轉:“不知道姑娘,會不會帶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