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稚子何辜(2 / 2)

琉璃於是先從附近的小廚房裏拎來一桶水,一個幹桶,然後去了附近的幾個院子裏給老夫人等收拾衣服。

綾羅綢緞貴重衣物都已經被清點完畢或是正在清點中,琉璃拿走了一些貼身的衣物和床褥等,各處清點抄撿的人也不在意。很快琉璃就捧了山一樣高的東西,兩個侍衛有心幫她,琉璃跪地稱不敢,他們也就歇了那個心思。

琉璃最後才去了王樸的院子,王樸一房人丁多,住的院子最大,最遠,還沒抄撿到。琉璃憑印象去了正房旁邊的耳室,乃是心腹嬤嬤們上夜時住宿的地方,一室漆黑裏,搖籃隱約可辨。

琉璃屏住呼吸,輕輕放下手中的衣物被褥等,將搖籃上的小被子掀開,她緊張極了,手在抖個不停。她摸到了溫熱的被窩,這讓她心中大定——這孩子還活著,然後她摸到一個軟軟的小孩子的身體,呼吸正常,胳膊上係著長命縷。

琉璃不敢查看他因為什麼緣故昏睡不行的,隻從他手上解下長命縷團成一團塞進他口中以防他突然醒來發出聲音。琉璃脫掉自己的披風和小襖,將小孩子用一塊小褥單兜在胸前,褥單在背後打結,再罩上披風,就不太明顯了,再抱起那一大堆衣物等,就徹底看不出來了。

琉璃抱著一大堆東西回到上房裏,邊給幾位女性亡者整理遺體,邊盤算如何把沸哥兒帶走。

擦洗,更衣,琉璃做得很麻利,她甚至還有時間給所有遺體做簡單的梳妝,雖然他們都是整理好儀容才自盡的,但是解下來的過程中多少外表有些損壞了。

琉璃一共用了兩個時辰把各位打理幹淨,時間已經接近子時,處處人馬困乏,戒備鬆懈,正是良機,再拖延下去隻怕沸哥兒要出事了。琉璃還抱走了所有的換下來的髒衣服,剛好能遮住沸哥兒。

對兩位侍衛,琉璃隻說是要把衣服抱去外麵燒了,侍衛此時已經有幾分佩服琉璃的真心,故而並不阻攔,由著琉璃將髒衣服帶出了府。

琉璃找他們借火種,直接在院牆下把衣服都火化了。由於侍衛隻負責跟琉璃跟到出府,對於琉璃之後做了什麼,一概不大在意,琉璃哭哭啼啼地火化衣服,他們隻慨歎了一番,至於琉璃深夜離開,他們既沒檢查,也沒阻止。

琉璃就這樣在兩個侍衛眼皮子底下把沸哥兒偷了出來。她急急忙忙找了家旅店,不敢找太近的,於是就往東走了七八裏路,才選了個幹淨的旅店住進去,多花點錢,讓小二燒好熱水,煮一碗麵湯送上來。

沸哥兒還是安安靜靜地睡著,琉璃覺得這樣不對勁,可是並看不出來沸哥兒為何昏睡,掐人中刺手腳也無用,隻好等著天明找大夫。幸而沸哥兒還能吞咽,琉璃給他喂一小碗麵湯,摸摸他的小肚子不癟了,才給他擦擦手腳放他睡著。

沸哥兒睡得沉沉的,琉璃卻睡不著,未來怎麼樣,她不知道,她還有個杼姐兒要安撫呢。

輾轉反側間,琉璃忽想起那日帶著杼姐兒悄悄潛入祠堂的事情。

王家的將來,竟然真的落在杼姐兒一人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