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之苦,就是一個癡字。
流紗懂陳瀟,她無法去責怪他的癡。他若不癡,自己又怎會如此在意他這個師弟。,他若不癡,沒有這份情義,如何會有這麼多兄弟,紅顏知己甘願為他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呢?
苦者來到高僧的麵前,說,大師,我心中很苦。
高僧問,你為何而哭?
苦者說,我心中有一些人,一些事放不下。
高僧說,既然如此,何不放下。
苦者說,我放不下。
高僧拿起茶杯,茶杯裏注入滾燙的水。然後讓苦者拿起茶杯。苦者拿在手中,一會後立刻將茶杯丟掉。
高僧淡淡的說,痛了,就自然放下了。
痛了,就真的放下了嗎?
顯然陳瀟不是,他是那個萬裏獨行,有無上大毅力的苦行僧。即使有著刀子在地上,每踩一步,都要血肉模糊,但依然卻肯定朝前走的人。他就是不肯放下,如何都不能放下,寧死不放。
所以,他會朝流紗跪下,讓流紗殺了他。隻因他放不下,隻因他是這世間最癡的一個癡子。
為了正義,不惜性命的去血拚。從當初的血戰龍玄,九死一生。到日本,萬人指責,卻一意孤行的殺戮。
到沙漠中,寧死不肯放棄海青璿。
到與休斯頓麵臨生命之源的危險時,他依然搶先喝了。
到與江玉秀的決戰中,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每一次都是死亡威脅。可他依然按著心中的信念勇往直前,正是這份癡,感染了他身邊無數的人。
他雖然沒有進入混元,但他這一生的磊落與執著,就算是他的仇人也得說一聲佩服。就算是冷漠如首領,也會說,如果要做朋友,還是得選擇陳瀟。
第三天過去了。
熱帶雨林的天氣說晴就晴,說下雨就下雨,像是多變的姑娘一樣。
天色亮的時候,葉傾城與流紗來到沙灘上。
突然,葉傾城在看到陳瀟的樣子後,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就算是流紗也被震撼住。
因為陳瀟的頭發一夜之間,全數白了。
他在這瞬間,還是坐在沙灘之上,他的背部顯得有些佝僂。
從背影看,他居然已經像是一個老人了。
葉傾城快步跑了上去,來到陳瀟的麵前。陳瀟看向葉傾城,看到她眼中的淚花,頓時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你怎麼了?”
葉傾城看著他的白發,看著他憔悴的樣子,頓時心如刀割。心疼的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頰,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瀟也馬上發覺到可能是自己出了問題。他稍一閉眼感覺,立刻知道自己是因為時間到達,混元沒有突破,內外煎熬,導致頭發全白了。
不過這並不是大問題,他的身體氣血,營養全由自己控製。隻要將頭發剃掉,控製住氣血與毛囊,立刻就可以重新長出新的黑色頭發來。
“別哭了,傻丫頭。”陳瀟道:“這是小事一樁,等我把頭發剃了,重新長就是黑頭發了。”
“真的?”葉傾城淚眼婆娑。
陳瀟點頭,在她臉蛋上捏了一下,笑道:“當然是真的,騙你我就是小狗。”
流紗也走了過來,對葉傾城道:“傾城,你放心吧,我們到了這種修為,是可以控製身體的氣血與各種毛囊的生長。他沒有騙你。”
流紗也這麼說,葉傾城方才長鬆了一口氣。
陳瀟站了起來,連續三天三夜的打坐,並沒有讓他腿部肌肉僵硬或抽筋。即使坐著,血液一樣可以暢通。
流紗微微一歎,道:“師弟,看來你還是沒有想出辦法來。”
陳瀟說不出話來。
“既然如此,那你就依照你答應我的,動手吧。”流紗坦然的說。她當然不會自殺,自殺就是白死了,沒有任何作用。首領也不會答應。
“殺了師姐你又如何?就能讓我突破混元?隻怕會魔障更深,反而更糟。”陳瀟說道。
流紗看向陳瀟,道:“我隻知道,男子漢,大丈夫。說出去的話便該一言九鼎,你既然已經答應了我,現在就該履行諾言。”
陳瀟道:“我不會動手的,永遠不會。師姐你就當我是背信棄義的無恥小人好了。”
他陳瀟,也從來不是迂腐的君子。說過的話就是從來算數。如果硬要說是君子,他這個君子也算是會變通,機靈狡詐,心狠手辣!
但此君子,才是真實的君子。
流紗不由對陳瀟無語了,就知道老一套不可能對陳瀟有效。流紗也不禁無語,這都什麼跟什麼。自己一個勁的勸他殺了自己,說出去,自己就跟得了神經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