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然知道。”劉徹接口說道。轅固生是一名詩博士,儒學的佼佼者。曾經在朝中和一名叫黃生的道家學者辯論過夏周兩朝的改革。在辯論中,轅固生引經據典,認為商湯誅夏,武王伐紂都是順應天意,認為天地是不斷變化的,時候到了就要推行改革,不然就會被拋棄消滅。而黃生則利用新鞋和破帽的理論反駁,認為鞋子再新都要穿在腳上,而帽子再舊都要待在頭上,君王失德,臣子隻能輔佐而不能誅殺。卻被轅固生用高祖皇帝推翻秦氏暴政的說法給堵了回去。卻也因此得罪了將黃老之學奉為圭臬的竇太後。因此竇太後派人將轅固生給扔到野豬圈去了。讓他和野豬去講道理,講變通。

“殿下認為,轅固生說的對嗎?”韓嫣問道。

“當然是對的。時移世易,在以前看看來是經典的東西到了今日也可能成為糟粕。那就要變,不變不興,不破不立,正是這個道理。”劉徹點頭說道。

“可是轅固生麵對我朝廷大員是如此的侃侃而談,當麵對野豬的時候怎麼就狼狽不堪呢?”韓嫣反問。

“轅固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博士,他怎麼能鬥得過凶殘的野豬呢?”劉徹不服氣的反駁。“祖母的做法根本就不講道理。”

“咱們不去置喙太後的說法,單單看轅固生的態度,隻證明了一件事。也就是說儒家的那一套隻能和願意聽你那一套的人去說,隻能解決內部的東西。可是一旦別人煩了,不愛聽你說甚至根本不聽你說,並且而且還有能夠威脅你的能力,那麼麵對這種直白的反抗,儒家那一套就行不通了,隻能狼狽不堪的逃竄,退縮,等人解救。”韓嫣犀利的說道。

“你這是胡攪蠻纏!”劉徹不樂意了。“儒家以德服人,教化萬民,怎麼就說不通了?”

“那殿下認為是野豬會講道理呢,還是匈奴人會跟你將尊卑?”韓嫣好笑的反問。“微臣倒是覺得,但凡拿著屠刀或者獠牙麵對你的人,都隻看你的拳頭大不大,誰耐煩你囉嗦不囉嗦。一道哢嚓下去,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劉徹默然不語。

“所以說,刀尖兒上才能出政權,拳頭大才是硬道理。你有實力,隻要不太無理,你說什麼別人都會封為金科玉律。比如七國之亂,晁錯主張削藩,真的有錯嗎?可是陛下不照樣因為諸侯王的威脅殺掉了晁錯?原因何在,不過是實力不夠罷了。所以殿下喜歡儒學,甚至將來想要抬舉儒學,都不是不行。不過卻不能讓儒家的地位太高。雖然他說的忠君愛民聽起來好像是那麼一回事,其實也不過是一把修飾的漂亮點的殺豬刀。究竟怎麼用,還得看持刀人的想法。而隻要這個人夠強壯的話,空手套白狼的例子也不是沒有。”韓嫣淡淡笑道。

“可是無論怎麼說,儒家的東西比黃老那些無為而治,什麼都不做強多了吧!”劉徹皺著眉反駁。“我就覺著,儒家說皇權至上,認為臣子理應忠君愛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凡事都要尊崇規章製度,不得逾矩,要遵守禮法的那一套不錯。總比現下朝廷中亂糟糟的一團要強。諸侯見到皇上也不跪拜,皇親將禮法置之於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那還有什麼規矩啊?”

這已經隱隱涉及到中央集權了,韓嫣不敢說的太深,當即含含糊糊的說道:“那就按著他們這一□。殿下您才是要執掌天下的人,認為哪一家哪一個觀點好,您自然可以提倡。畢竟這盤菜還要您自己去做,放什麼佐料還不都是您一句話的事兒。打個比方的話,也不能因為放鹽好吃就不敢不顧把一罐子鹽都放裏頭吧,別的糖、醋你都不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