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扶了扶鼻梁上滑落下來的眼鏡框,犀利的眼神透過鏡片上方盯住席恪的眼睛,一邊瞥他一邊在診斷記錄本上記錄著什麼,“是的,這種病被遺傳下來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後天如果不受到什麼大的刺激的話發作的幾率應該很小,很顯然,這位可憐的先生並沒有逃脫病魔的囚牢,不幸發作了。所以我們希望能盡快讓他接受專業的精神病治療,好早日控製住病情的發展,以免加重病症。”
席恪的手腳冰涼,大夫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戳在他心窩子上,紮得他血肉模糊,滿身狼藉。他的聲音在不自覺地發抖,一種懊惱、悔恨,自責,絕望的心情疊加起來攪拌在一起,讓他簡直無法呼吸。
“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盡快好起來嗎?”席恪說完自己都覺得不現實,這個病又不是手上割了條口子或者是摔破了皮那麼簡單,和腦補相關聯的病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他不經過大腦就這麼問出來,純粹是關心則亂。
果然大夫也是遺憾地聳了聳肩,用盡量委婉的語氣說道:“這可能有些難,畢竟他這種病例本身在醫學史上就比較少見,更沒有所謂藥到病除的特效藥,我們隻能盡量醫治,至於病患的恢複情況,還需要結合他自身的實際情況再看,不過……”他的話意猶未盡,但席恪明白未盡話語中的潛台詞。
[這人瘋啦,沒什麼救啦,你們好自為之吧!]
就是這個意思。
明白了之後才讓更加讓人感到絕望,此時此刻席恪感覺自己甚至連呼吸都是一種過錯。千金難買早知道,若是知道自己會把陸硯逼成這副模樣,他寧可自己當初被那些混賬堵在廁所裏一凳子砸死!
席恪後悔了,他是真的後悔了。
以往他提到這兩個字,總是有些做戲的成分,演給陸硯看,也演給自己看,但他內心真正的想法永遠是那樣猖狂無畏不講道理,他就是那麼自私的一個人,用肮髒為骨,惡念為肉,長成了這麼一個扭曲虛偽的人。
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那些早該體會到的苦楚,卻是以他的靈魂中所有的光芒熄滅作為代價 。
有人在遊戲論壇曾笑言道,對付掛逼,就應該用魔法打敗魔法。
席恪強撐著自己不在外人麵前失態,他有些失神的想,果然對付他這種惡毒的人,就要用無比致命的招數才有用。
醫生看他的臉色實在不好,也表示了理解,給他提出了幾個治療方案,不過席恪都不太滿意,他總覺得陸硯應該能恢複到他們方案裏的那種程度,他是要陸硯必須重新恢複成一個正常人,一個和以前一模一樣的正常人!
*
陸硯暫時被安置在這家醫院的VIP單人病房裏,席老爺子氣衝衝地追過來把席恪準備帶回去,卻見到了處於神誌不清狀態下的陸硯,給他老人家嚇了一大跳。
“他怎麼這樣了?”席老爺子站在離病房很遠的位置,一道門隔絕了所有的聲音和癲狂,席老爺子剛才差點被陸硯用一個裝飾用的花瓶給開瓢,正心有餘悸呢,捂著砰砰砰超速跳動的心髒驚恐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