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檀迦利》
“今天過得好嗎?”
“哦,是的,很好,很好。”
方蓮漫無目的地點頭回答,看著對麵的同學友好的笑容,突然忘記自己到底在等待著什麼,又等待了多久,她想起了林郴的微笑。
“你微微地笑著,不同我說什麼話。而我覺得,為了這個,我已等待得久了”。大抵是她此時最真實的心聲了。
然而,高三上學期已將近尾聲。
下學期將要麵臨的是無窮無盡的測試,大考小考不計其數。方蓮慢慢地喘了口氣,停下了步子。她站在學校最高的地方——朝陽樓的小型天文台。這是夜晚的星空,天文台已經廢置許多年,但反射狀的通孔依舊打開著。
風吝嗇於從這裏吹來,沉悶的空氣寂靜著,塵埃在徐徐塗抹著濃稠而馥鬱的微醺。她晃了晃頭,手握住了身旁的桌邊。
方蓮低頭,手指按進桌上厚厚的灰塵裏,然後,她緩緩移動自己的指尖,試圖在灰塵裏找到自己心緒的圖騰——那個朦朧而未知的信仰。躲在這個通向浩瀚宇宙的小小窗口,即將被徹底塵封,她焦急地,帶著一些戰栗,想要打破這層封印。
解禁的咒語卻難以破譯,她隻能這樣摸索,無緒地層層翻找。
終於,她摩挲到了什麼,便貼上手掌,使勁擦拭著那塊兒的灰塵。手心沾上濃黑,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拿出口袋裏的手電,小心翼翼地把燈打開,對著那片用肌膚虔誠擦淨的刻痕——
那是用小刀刻上規規矩矩的小楷“未名未央”。
也許,林郴違背學校的安排,提前回來,這樣魯莽而急躁的舉動,沒什麼深意,隻是,林郴暗自回味著心尖上跳舞的觸角,隻是為了看到她微微慌亂、混合著一些來不及用羞怯掩飾的想念以及措手不及的驚喜,以饋贈自己罷了。
她突然察覺自己的失態,反過手機光滑鋥亮的背麵,那習慣了保持微笑的臉頰此時雖然平靜著,但雙眼裏分明盛滿了喜悅,還有水漾的——期待。
林郴那出那枚琥珀尾戒,輕輕摩攃著內裏的紋樣,心頭是細細的攢動。她不再掩飾自己的笑意,露出淺淺的笑渦。
晚自習後,沈瀾找到了苗舜,範米乖乖當著安靜的小跟班。
“好吧,明天我把東西帶過來你瞧瞧。”
“你自己準備了嗎?”
苗舜本以為魚兒就要“上鉤”,自己可以高枕無憂。突然被殺個回馬槍,措手不及,嘿嘿了兩聲,道,
“我不是早打算請你出山嘛,哪裏還會包公麵前耍大刀呢!”
沈瀾不以為然地輕笑了聲,範米察言觀色地應和道,
“好你個苗舜,打得好算盤,我家沈沈給你費心費力弄這麼個破東西,你要怎麼酬謝?”
苗舜可是個機靈的家夥,這得獎那錢的事兒還沒影,他肯定不會先誇口,又打了個哈哈道,
“這個好說,要不,請你們出去玩兒!”
範米撇撇嘴,嬉笑道,
“什麼地方?該不會是你家吧?”
苗舜縮肩,作惶恐狀,
“帶女孩兒回家,還是如花似玉的一對兒,我會被苗公館的苗太爺活扒的!”
沈瀾挑眉,
“我怎麼不知道苗叔叔家教這麼嚴,方蓮不是差點還住你們家了嗎?”
說起方蓮,苗舜心裏不知怎麼就哆嗦了一下,笑道,
“她就是我妹啦,我爸可把方蓮當女兒呢。”
範米一聽,樂了,
“那你還得和林郴結親戚了呀,哈哈。”
苗舜的臉一紅一白,再青了一陣,粗聲道,
“認就認唄,反正我又不用給紅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