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剛往回走沒幾步,劉雲龍還是被腳下的一具屍體抱住小腿,重心不穩下,就要掀翻在地。
多虧我就在旁邊,趕忙把手伸到他腋下,堪堪架住了這個家夥。但圍攻我的兩具屍體終於也湊上來,扳著我的肩膀和脖子。
隻是這一頓,我倆瞬間就被五六具屍體給圍上了。而且它們居然很一致地要把我們往旁邊的一間病房裏拖。
“老張!”我此時根本不敢鬆手。一旦放手,劉雲龍恐怕瞬間就會被拉進麵前那間黑洞洞的病房裏,隻得大聲地叫著張山。
張山也早已看到我倆突然矮了下去,雖然離得並不遠,但無奈我們之間人擠人,他就算力氣再大,也推不開這塞得滿滿的屍群,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倆被慢慢拉進病房,卻毫無辦法。
離病房門口越來越近,我的心也隨著慢慢沉了下去。
以前每次到危急時刻,張山總能想出來辦法。可這次,顯然他也沒了主意,我們的能力在這百足陣內隻能使出那麼一小部分,難道今天真的要栽在這裏麼?
眼看劉雲龍的下半身都被拽進了病房,張山卻還在兩米外,怎麼也擠不過來,我甚至有了放棄的打算。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至少我們盡力了。無奈天不佑人,不知道我們死後,這個張海濤下一步究竟打算幹什麼?還會不會有更多的人遇害?不過,恐怕那時候也不是我們考慮的事情了。
“張海濤!你多行不義,今天我不但要收回百足陣,而且要讓你魂飛魄散!”我正要鬆開抓著劉雲龍的手時,一個蒼老而又熟悉的聲音在樓梯口處響起。
這聲音……是錢老頭!!!
“前輩,先救我們出來啊!”我一認出是他,就趕忙叫道。
“嗬嗬,小子們,我跟了你們一晚上了。盡管放心吧,他這點雕蟲小技,還難不倒我。”雖然在屍群中看不到錢老頭,但他的聲音傳來,無疑是給我打了一針興奮劑。
隨著錢老頭的話音落下,我漸漸感覺到了拖拽著我和劉雲龍的屍體,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有明顯的減慢。我甚至發現,身旁有那麼一兩具屍體竟出現了微微的顫抖。它們當然不會感覺到害怕,發抖的原因,恐怕是正全力和某種力量抗衡的結果。
不一會,所有的屍體竟然都停止了動作,站在原地不停地顫抖。我剛拽著劉雲龍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卻聽到遠處錢老頭兒一聲大喝:“破!!!”
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瞬間從那邊推了過來,把還沒站穩的我倆又一次掀翻在地。當然,隨之倒地的,還有身旁的屍群。
幾秒鍾後,再次爬起來的,就隻有張山我們三人,走廊上密密麻麻趟得都是屍體。錢老頭在我們剛上來時站的地方,還保持著一個發功的姿勢,見都爬了起來,招呼道:“先回來我這裏。”
我扭頭看了下另一頭,張海濤和楊隊長依然一人一輛輪椅,停在姓方的女人麵前。
“嗬嗬,山子,上次見了我,你不願意認也就算了。今天落了這麼大一個人情,你也不打個招呼?”錢老頭兒盯著走近的張山,笑眯眯地說道。
“……太……太師叔好!”張山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了出來。
“……太師叔……”我反複咀嚼著這三個字,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他們是什麼關係。
“你……你和張山的爺爺是師兄弟?!”我終於想明白了這個稱謂,忍不住指著錢老頭兒喊道。
是,我是非常詫異。因為張山說過,他爺爺張士勳是修心者,而錢老頭兒是噬魂者。分為世仇的兩派人,竟然會是師兄弟,這怎麼可能?!
“嗬嗬,這個問題,你有空問山子就行了,他知道得應該很清楚。”錢老頭對我說完,又抬頭朝前方喊道:“張海濤,你如果識相的話,現在就給我滾過來。我讓你繼續活著。如果你還執迷不悟,就休怪我下手不留情了!你給我的那些錢,明年的今天,我都燒還給你,一分不留!”
“哼,錢老頭兒,從你給我百足陣的那天起,你就應該想到事情可能會發展到今天的這種局麵。”張海濤看樣子並不急於解決目前自己的處境,竟和錢老頭展開了對話:“隻是你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我家中也祖傳有一本《攝夢錄》,上麵對於百足陣的用處用法,寫得極為詳細。你以為我花大價錢找你買來這個東西,隻是為了收一個魘?哈哈哈哈!”
錢老頭聽著張海濤的諷刺,並不動怒,待他說完,歎了口氣,接道:“貌似具我所知,催動陣譜的轉陰雞血石是在他們手上吧?雖然你此時可以催動這個陣,但畢竟沒了雞血石,你根本發揮不出更大的功效。所以這個陣,你攔得住他們,卻攔不住我。”
“嗬嗬,是啊!你說得沒錯。”張海濤說著,從楊隊長的輪椅後麵拿出一件東西,正是百足陣的陣譜。“不過有另外一種方法我不知道你這個糟老頭子是否還記得?可以在沒有轉陰雞血石的情況下,同樣發揮出百足陣的所有威力。”
錢老頭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劇變,踏前一步說道:“你……你要……以魂祭陣?!”
“哈哈哈!”張海濤放聲狂笑道:“難得啊,你還沒有老糊塗!這個身體本來就不是我的,留著他也是個累贅。隻要我和百足陣融為一體,那時天下雖大,還有什麼是我得不到的?錢財,女人,又算得了什麼?隻有那種睥睨一切,至高無上的感覺,才是一個人永恒的追求!啊哈哈哈哈!”
“這家夥已經瘋了,衝上去先把陣譜搶過來再說!”張山說完,已經箭一般朝前衝去。
“山子!回來!”錢老頭伸手想拉他,卻沒能夠到。
“哈哈哈哈,你已經來不及了!”張海濤手一揚,他身後的老婆拿出一把匕首,遞到其手中。
“皇帝是什麼感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哈哈哈”張海濤說完,沒有絲毫猶豫,舉起手中的匕首,一下就插進了自己的心髒。那姓方的女人趕忙走上前,雙手捧起陣譜,準備迎接從心髒裏噴出的血液。
沒有停頓,張海濤趁著剛紮入時,還有力氣,一把又將匕首拔了出來。此時,他的臉是那麼得猙獰。早已因痛苦而扭曲的嘴角,竟還摻雜著成功的笑意,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既然到了這一步,錢老頭也不再猶豫,緊跟著張山朝那頭兒衝去。
“哈哈哈!這個人已經沒有用了!以後我就是陣首!”張海濤的嘴角也不斷滲出鮮血,但卻擋不住他狂妄的叫聲。
姓方的女人收到他的旨意,接過匕首,轉身就刺向旁邊的楊隊長。
“不要!”
“住手!”
我和劉雲龍同時喊道。也忍不住超前跑去,想要阻止她的動作。可目前距張海濤最近的張山,也隻是跑到了一半多一點的地方。
眼見女人手中的匕首離楊隊的脖子隻有一尺左右的距離,我們卻無能為力。
突然,從錢老頭那裏發出“嗖”地一聲破空之響。緊跟著,金屬清脆的撞擊聲從女人那裏傳來。再看時,匕首已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打飛。我和劉雲龍同時鬆了一口氣,楊隊長這條命,算是被錢老頭兒救下了。
張山這時已經衝到了跟前,飛起一腳踹飛姓方的女人,右手拿起已經沾了血的陣譜,左手抓著張海濤的衣領,將他拎了起來。
“哈哈哈……”已經滿嘴是血的張海濤看著麵前的張山,依然在用最後的一點氣息,肆意地笑著。
“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張山把陣譜扔在地上,握拳就朝張海濤打去。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張海濤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叫出了這麼一句。隨之,張山的鐵拳砸在他的臉上。
當這個人跌落在地上時,早已成了一具毫無生命力的屍體。
“唉,還是晚了!”錢老頭也跑到近前,看著地上的屍體和陣譜,歎了口氣,說道。
“把血衝掉,怎麼樣?”劉雲龍檢查過楊隊長,發現無恙後走過去,彎腰準備拾起掉在地上的陣譜。
“別動!!!”張山和錢老頭見他手指馬上就要碰到陣譜,立刻一起喊道。
劉雲龍嚇得一顫,當場停在那裏。
而異常,就在他的腳邊發生了。那些流到陣譜上的血液,此時竟逐漸沸騰起來,而且不斷地蔓延,直至包裹住整塊陣譜,然後越縮越小。
直到僅剩下巴掌大的一灘血液,在不斷地沸騰中,很快就化作一陣黑煙,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哈哈哈哈!”我們還處在震驚中,頭頂卻又再次響起了笑聲。此次,我們已經能夠很清晰地分辨出,這就是張海濤原來的聲音。隻不過我們雖然聽到了,卻無法捕捉聲音的來源。
“百足陣已成!隻要等到日出,你們還出不了陣,就安心做我的手下吧!啊哈哈哈哈!”飄忽不定的聲音最終停在走廊拐彎的上方角落裏。
“他的話什麼意思?為什麼要等日出?”劉雲龍不解地問向張山,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他剛好替我問了。
“百足陣由於是活死人陣的一種,所以隻能在夜間運轉。每當日出,陣裏的任何東西都要處於完全停滯靜止的狀態,才能保證不受到傷害。”錢老頭兒搶先解釋道:“也就是說,如果太陽出來,咱們還在陣中,就會被強行吸收掉陽氣,和這些地上躺著的家夥一樣,變成活死人。”
錢老頭說得雖然平靜,但我和劉雲龍聽得卻是汗流浹背。
“照你這麼說,就算張海濤不對付咱們,他隻要躲起來等到日出,也能以逸待勞,要了咱們的命?”我想到這一點,忍不住問錢老頭。
如果他的回答是肯定的。那恐怕我們這次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有你和我在這裏,他是不敢這麼做的。”錢老頭看似並不擔心,說道:“百足陣雖然厲害,但要想憑空留住兩個掌印人,恐怕還不夠格啊!”
“哈哈,是的,我很清楚。所以你們一個也別想走!”牆角逐漸有黑氣在不斷湧動,張海濤的聲音也是從那裏發出來。
“我再問個問題,現在距離日出還有多久?”劉雲龍聽不懂這些,隻能關心一下我們的剩餘時間。
“大約還有一刻鍾左右。”張山算了一下,回答道。
“那就是說……咱們隻剩十五分鍾了?”劉雲龍聽到這個答案,頓時慌了神。
此時角落處的黑氣終於凝聚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個人臉的樣子。隻是麵貌模糊不清,我不知道是不是張海濤。
“十五分鍾有點長了,我更願意看到你們在五分鍾內倒下,哈哈哈哈!”張海濤打自殺後,笑得越發邪惡,聽到的人從心底升起一種不安的感覺。
“故弄玄虛!”張山說著,抓起剛才張海濤坐著的那張輪椅,朝黑氣扔去。可輪椅砸過之處,黑氣隻是稍微擴散了一下,緊跟著就又凝聚在一起。
“好了,我也不和你們廢話了。現在,就來體驗一下真正百足陣的威力吧!”張海濤說完,黑氣就離開牆角,從我們頭頂飄過,一路飛往走廊的另一頭,我們剛上來時的地方。
“扶屍咒聽過吧?哈哈!現在,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擁有扶屍咒力量的屍兵,是個什麼樣!”黑氣停在那邊,衝我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