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人類遇到了他原本社會的召喚。

祂很平靜的接受了這離別,知道這是世界的意誌暗示祂已時日無多。

祂回到誕生的那片荒野。又一場冬雪覆蓋祂的身軀,祂靜靜等待自己靈魂的消散,陷入了混沌的永眠。

彌散的意誌眷戀地最後遊蕩在這世間,突然很想和最後的旅伴道一聲別。

然而人類回應了這個朦朧的召喚。

純白陣營的英靈見證,他虔誠地供奉了自己的一切,定義了祂的屬地和位階,許諾宣揚祂的榮光。

天生的聖職者在自己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憑著一腔虔信愛戀轉職完成了已經失傳千萬年的神明降生的儀式,生生將這殘破的世界與即將消亡的意誌勾連。

祂這才再次醒來。

自遠古遺留的預言者的血脈早已稀薄,大部分箴言早就湮滅在曆史中。

譬如這句:“假如你在荒野上偶遇一位旅人,卻在之後怎麼也回想不起對方的形貌姓名——那你遇到的,可能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也有一些隻言片語,不知怎的激起了詩人的創作欲`望,以藝術的形式得以流傳人間。

“塔露緹的泉水映出月光的倒影,永恒的荒野是您的足跡,迷惘的靈魂呼喚垂憐……您是非生非死,不朽不亡的守護者,瓦倫汀是您的名。”

那不光是遊蕩荒野的不死者撿拾到被遺棄的騎士。

那也是初生的神明遇到祂的祭祀。

命中注定的相逢。

名為瓦倫汀的存在向世界的意誌提出請求:“我要他醒來。”

“瓦倫汀,我的孩子,你不可偏私。”世界的意誌警告祂,“他需要付出代價。”

“如果這是偏私,就請收回我的權柄吧,母親。”瓦倫汀回應道,“我已為這約束忍耐了太久。”

世界的意誌到底容忍了祂任性的請求,這是一位母親最為偏愛的幼子:“除非你能找到他的靈魂。”

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要求,眼前的軀幹早已是一具空殼,死去的魂靈可能飄蕩在世界上任意的一個角落。

可瓦倫汀隻是輕輕拂上自己的胸骨:“除了這裏,還會在哪兒呢。”

“如你所願。”

阿索諾從沉眠中睜開雙眼。

銀發的不死者恢複了形貌,坐在他身邊一言不發。

他從那銀色的雙眸中讀出了繾綣、不舍、哀傷……一閃而現的狂喜攫取了他的身心。

“您……您……”

瓦倫汀默認了他的猜想,將冰涼的麵頰貼在騎士的胸膛。

祂聽見那胸膛裏悶悶的笑聲:“我來教您吧。”

“要這樣……”

騎士將法師的頭托起,傾身吻上那冰涼的嘴唇。

老神父終於按耐不住,衝破了苔絲的攔截,然而他看到的卻是這場戰役的指揮官忘情地、反複地、誘哄般地親吻衣衫襤褸的施法者。

他操起聖劍差點砍死這對狗男男。

☆、番外一 尾聲

帝都人民得以知曉克魯諾師生所遭受的意外,還得從幾位家長收到自己孩子的來信說起。

第一次得到實戰訓練的小崽子們興奮得過了頭,不需要慫恿就把這幾日的經曆敘述了個七七八八。而鑒於帝國通訊係統四通八達的側漏屬性,帝都的小報簡直樂開了花。

其中一個細節得到了相當大的關注,那就是關於知名作家瓦倫汀到底是不是一位亡靈法師。

正當各方報道紛紛擾擾之時,聖堂、克魯諾皇家魔武學院、法師協會聯合發表了一份關於這次行動的聲明。聲明中詳細敘述了克魯諾師生在一次出野外中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意外發現偽信者鬼祟動向的過程。又一筆帶過聖堂官兵在得知此事後,迅猛出擊,在法師協會技術援助下沉重打擊邪教不法分子的行動,末尾還不忘狠狠謳歌一番軍民魚水情。

哦對了,瓦倫汀先生屬於法師協會注冊在職高階施法者之一,是克魯諾特聘的編外教職人員,隻因恰好精通亡靈法術,額外負擔了對學生的保護工作,也在致謝名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