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已經很低了,今天的那場大雨終究還是沒有下完,帶著濃重的秋天的涼意,一點一點的打在窗戶上,玻璃上映著圖恩的側臉,雨水劃過,像在哭一樣。
圖恩把眼睛又閉上了,向我微微張開的手掌也合攏起來,“安安想的太簡單了,安年本來就是喪屍的複活體,複活體的細胞本來已經非常脆弱,更何況安年身體裏的很多細胞現在已經爆裂,再次複活已經很困難了。”
“可是殺死他的是你。”喉嚨裏有一種壓抑的疼,我使勁向下咽了咽:“你難道不感到一點愧疚嗎?”
圖恩說:“安安要是覺得寂寞,我可以再給你製造一個‘朋友’。”說完圖恩的眉梢動了一下,又有點疲倦的牽了一下嘴角,重新閉上了眼:“不過就算做出一個人來,也必須是女孩……安安總讓我不放心……”
心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圖恩殺死了我珍惜的人,可是他毫不在乎,甚至不覺的對安年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圖恩躺在床上,像一隻可以給人溫暖的蛇。他半闔著眼簾,開著玩笑說,就算做出一個人來,也必須是女孩,安安總讓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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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輛火紅色的跑車停在我麵前,我拉拉圖恩,這車……
圖恩看我:怎麼安安想學車了?
我覺得有點怪怪的:這個嘛……
圖恩習慣性的拍我的頭:你這笨頭笨腦的小孩,學到明年也學不會。
我使勁想了想:不是,我是想說……
紅跑車的主人走出來,還有一個穿粉紅泡泡裙的女孩子留在副駕駛上。紅跑車的主人笑著跟我們打招呼,車裏的女孩子喊:哎,你幹什麼呢,我媽說飯快涼了,正催呢。
跑車主人回頭笑著應了一聲,小麥色的臉頰上顯出一個小小的酒窩:沒事,我跟老朋友打聲招呼就走。
我拉拉圖恩的袖子:怎麼老朋友了?說我還是說你?
圖恩笑著不說話。
少年看我:嘿,安準,豬頭啊。
我的心抖一下,下意識的鬆開圖恩的袖子,有點不知所措。
少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不記的我了?
我咧了咧嘴:嘿,不認識。
跑車裏的小女朋友喊:哎呀,快點啊,我媽可生氣了。
少年的臉變得有點傷心的樣子:安準,你真不認識我了?
我搖頭。
他臉色暗了暗,轉身邁開破牛仔褲緊包著的兩條長腿,往車那邊走。
我莫名其妙的喊了一聲:哎。
少年回頭看我,眼睛裏含著希冀。
我眼疼得厲害,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少年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頭:也許我認錯人了。
我說:走吧,你女朋友著急了。
少年點了點頭,跑回車上,扭頭跟女孩說了幾句話,然後衝我們擺擺手。
我也揮手,揮著揮著就被圖恩握住了。
圖恩低頭看我,另一隻手把我按在他懷抱裏:有什麼告別的話,想說就說吧。
我的眼淚已經停不住了,停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讓安年好好生活吧,圖恩,這輩子,是我們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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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圖恩一隻手抱著我,另一隻手裏拿著什麼東西。我的兩隻眼睛哭得模模糊糊什麼都看不清了,圖恩把東西收起來,冰涼的指尖輕輕的按摩我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