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打算今天早上走,凱特告訴我,喪屍的視力不好,盡量在晚上出行會更安全。

我背著行李往東北方向走,厄爾圖城在方位計的屏幕上閃閃爍爍。夜已經越來越深,月亮升的很高,從枯木的枝椏間零零碎碎的透出閃爍的月光。我聽到附近有某種奇怪的鳴叫聲。

涼風灌過來,我收了收領口,含了一片營養劑,用手撥開擋路的枯枝。

鳴叫聲還在繼續。

我轉變路線,避開傳來鳴叫聲的地方。

有一隻大鳥從我左前方迅速飛過去,我抬起頭,隻來得及看見它燈泡一樣亮的眼睛。

我想,地球末日後還有動物幸存下來。這算好事。

有什麼東西從枯枝堆裏伸出來握住我的腳踝,我迅速的抬腳,把別在腰間的長斧抽出來往地上砍,實際上很黑,我什麼都看不見。

我從凱特的實驗室裏出來就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

人大概就是這樣,一旦不對生存抱有太大的希望,遇到再有威脅力的事情也會坦然下來。

有很腥臭的液體噴濺在臉上,我感覺有點輕微的惡心,用袖子擦臉。枯枝堆漸漸攏起來,露出一個缺了半隻胳膊的身體。

那具身體搖搖晃晃的走過來,月光映照,我看見它一隻眼睛流膿,另一隻眼睛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它的身體有很多突起,幾乎已經沒有人體的基本形狀。我想起凱特的比喻,會走路的肉塊。

並不打算跟它拚命,我開始向後跑。

那具身體追過來,速度並不慢。我開始思索怎麼擺脫他。前麵有一塊很茂密的灌木叢,我鑽進去後才發現灌木叢很高,幾乎淹沒了我的頭頂。我還在跑,耳邊有灌木與衣服摩攃時發出的沙沙聲。

跑了大約有十多分鍾,我才停下來。壓製著呼吸停了一會,沒有灌木摩攃發出的沙沙的響聲,我才放下心來。

然後我的心又提起來。

我迷路了。雖然我本來就不知道路,根本就不存在迷路一說,可是當我身處在比我高的灌木叢中,目之所及隻有從枝椏間隱隱透出來的暗淡的星辰時我的心還是沉了一下。

不驚慌不恐怖是不可能的。那一刻,我想圖恩想的要死。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我,如果再瘋狂地奔跑絕對會讓我身處險境。

站在原地大概有半宿,直到露水把衣服濕透了,我慢慢躺下來,小腿立刻酸麻開,我又坐起來揉了一會,把凱特給我的小行李包裹放在潮濕的土地上,然後頭枕在上麵。

冷的要命,已經入秋了,全身上下的寒氣好像有千百隻小蟲在咬。

“圖恩……”

我咬了咬牙,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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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照著食譜練了兩天的新的炒菜來到圖恩實驗室門口。

六點半,穿著白色的實驗服的圖恩準時從門口走出來。圖恩看見我跟我打聲了招呼,然後站在路邊等出租車。

我握了握被煲湯燙腫的手,湊到圖恩麵前,努力笑:“圖恩,今天跟我一起去吃飯怎麼樣?”

圖恩很有禮貌的笑笑,“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的實驗報告出了點問題,必須趕時間……”

我說:“你就嚐嚐就行,不會花費多長時間的……這些蔬菜都很新鮮,我親手摘的……”

圖恩彎了彎嘴角,“實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