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錢財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熱乎乎的人心呢。於戰南開始怎麼也想不明白,他不說人見人愛吧,想跟著他的小姐少爺也多的數不清,他這些全不要,一心一意的把一個人當成心肝兒捧著,真的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恨不得把人能揣在兜裏,每時每刻都看得見。
他自問除了最開始兩人剛剛認識的那段兒時間,他對邵昕棠的好在任何另一個人身上都沒有過,包括他兒子。他每天揣摩著他的心思,變著法的逗著他開心,就連上床,都總是顧忌著他承受不了而憋著。於戰南從來沒為了一個人而這樣委屈過自己。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他放在心裏最深處的人,拿著刀子捅他的時候毫不手軟,在他受傷的時候,離開也毫不留情……
於戰南恨他,更恨這樣放不開、沒出息的自己!
這六年來,每當午夜夢回,思念泛濫的侵襲毫無還手之力的他時,於戰南就想著如果再找到這個人,定要他付出代價,定要他受到應有的懲罰,定要……讓他再也不敢這樣輕易的就把自己甩開……
說好了不可以再慣著他,可是看他輕輕蹙個眉頭都疼痛難忍的心,怎麼這樣沒出息……
“我出去了,你今晚兒就在這兒睡吧。”於戰南說然,就把門甩上了,那倉促逃離的背影讓邵昕棠心裏很不好過。
門外傳來落鎖聲,應該還有士兵在把守。偌大的臥室裏裝修的極其漂亮,穿的用的吃的都準備的很齊全。
邵昕棠坐在歐式雕花木床的床沿上。一聲歎息輕輕的飄落到空氣中。
這六年裏,邵昕棠其實也設想過無數次兩人再次相見的場景。想著於戰南可能已經對他不屑一顧了,可能換著法的折磨他,可是他沒想到,這個記憶中的梟雄形象,容不得半點沙子的於戰南會還對他念念不忘,而且甚至連傷害他都不忍心。
於戰南是個什麼樣的人,絕對一等一的狠,為了達到最終的目的,這個男人什麼痛忍不了。可是,他偏偏看到這個男人在他眼前狼狽的逃走了……
他根本就不是個無情的人,當年逃走也是因為積壓了兩輩子的怨氣,不走不能解脫。但是過了六年的自在生活,他終於享受夠了他一直夢想著的自由,他的心就變得寬廣了,不再像那時一樣偏激了。於戰南對他這樣癡情,他感動之餘,心裏也是非常高興的。畢竟,人活一世,能有一個這樣的男人一直傾心於自己,愛自己愛到骨血裏,這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幸運。
這六年裏,白天在報社裏忙,晚上回家就他和聶健安。同事再友好,兒子再聽話,這種身邊少一個能說知心話,相擁著睡覺的伴侶的感受仍然不時的侵襲著他。老板曲義東也從明著暗著透露想把女兒嫁給他的意思,同事間也有不少喜歡他,或者想給他介紹對象的人,這其中當然也有男人。可是,邵昕棠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有什麼顧慮,覺得他們每個人都不錯,可是每個人都不是他要找的那個…….
尋尋覓覓,走走停停,再一次回到於戰南的身邊,邵昕棠居然感覺到了劇烈的心跳。而於戰南居然還愛著自己,這樣毫無防備,狼狽的愛著自己…….
邵昕棠從來都是個惜福的人,既然兩情相悅,他願意在這個亂世為愛勇敢一次。
看了看那個厚實的木門,和樓底下幾分鍾就交替走過的端著槍的士兵,戒備不是一般的森嚴啊。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青年,沒有三頭六臂,於戰南至於這樣看著他嗎!
即使決定了要跟他好,也絕對不是這種好法。
邵昕棠想著,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現在就去找於戰南談判,而是脫了衣服,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滾進溫暖的被窩裏,決定先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