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晏良不卑不亢一句,跟著踱步過去。
段高宇這時候突然停下腳步,口氣忽然變軟了,態度也笑眯眯的,仿佛要引誘獵物上鉤。他對晏良道:“本王是在戰場上吃過苦的人,不管你那庫房多醃臢,礙不著本王什麼的,提前說好,本王絕不會因此怪罪你。正好徐大人好奇,本王也有雅興,咱們就一起去鑒賞鑒賞。”
“下官遵命。”晏良冷言道。
“誒,賈大人,我看你怎麼好像不開心啊,該不會是你把齊大人轉送給你的禦賜之物給弄壞了吧?”徐沖故作玩笑,卻滿眼認真地盯著晏良。
“徐大人玩笑了。”晏良勾起唇角,口氣淡淡地,不過麵色在他人看來的確不好。
“說起來汝窯大器我見過的還真不多。”徐沖摩挲著下巴,開始盡數汝窯用器的厲害之處,他非常明顯的想說明,他很精於鑒別這個,一般的假貨是不可能過得了他的那雙眼。
晏良帶著他們七拐八歪走了一段路。
這拖得時間越久,段高宇臉上的笑意就愈發明顯。因為這恰恰證明他得到的消息是對的,賈晏良的兒子果然把那對瓶子給弄碎了。雖說是那瓶子是轉贈,但畢竟是禦賜之物,是上報宮廷準許過得。晏良給弄壞了,一樣是掉腦袋的大事兒。
段高宇觀察晏良此刻雖然是一副寧靜之態,但他這種表像之下一定是萬般忐忑難安的心。命都要沒了,還端著樣子,真不愧是被齊紳高另眼相待的人。不過人嘛,都有一樣的本性,麵對危險的時候,他們都喜歡緊緊抓住眼前的一線生機。
現在正是他把救命稻草丟給晏良的最好時機。
“賈晏良,你可知道徐大人之子徐文?”
“有些耳聞。”晏良特意沒有講徐文曾和他兒子賈珍交友的事情。
“此人才高八鬥,明經擢秀,是個不可多得的良才。今秋他也會參加秋闈,他可就算是你的門生了。那將來無論他在朝堂上有多大的建樹,都得恭恭敬敬的稱你一聲尊師。”段高宇竭力遊說道。
“下官不敢。”晏良隻是徐徐回了這四個字,盡顯冷淡,卻又要段高宇和徐沖無可奈何。倆人都有些生氣,眼神互相交流起來。
晏良則有他自己的思量。
又是徐文!
終於明白這些人的目的了。
南安太妃的“好心”牽紅線,禦史台的故意逼迫,以及眼前這位康王爺的勸說,都離不開這位徐文。
之前晏良對這個徐文沒什麼興趣,不過是個愛吹愛顯擺的年輕人罷了,雖然有時候辦事過火,但也不算稀奇。
若說這個徐文是個真有才華之人,康王爺為了帝業,禮賢下士,也可以解釋。偏偏這個徐文除了有一張巧嘴兒,就是個草包,難堪重任。
而且晏良看過徐文這人,還沒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除了想知道他考題這件事比較有‘惡念’之外,倒看不出這孩子將來如何。不過,以他折騰的性子,將來估計是難有好下場。
再說眼前這位康王爺,性子是沖了點,也使過一些權術手段害人,但他最嚴重的果報都不是來自於此。而是因為一個秘密,他敗得慘,死得快。
但這因為個秘密本身並不是在他身上發生的,所以晏良無法得知秘密的具體內容是什麼。他隻能瞭解到,段高宇因為知曉了一件他人的密事,動了大惡之念,最終走向惡果。
看來這秘密最關鍵的聯繫,應該就是徐文,如此才能解釋之前一切的不合理。
“賈大人,咱們快走吧?”徐沖不客氣的沖晏良喊,口氣裡得意萬分。
晏良轉而打量徐沖,方臉,單眼皮,眉毛稀疏,笑起來習慣性的有幾分諂媚之態。照理說徐沖的長相連普通都算不上,他偏偏有個樣貌堂堂身材修長的英俊兒子。外人都說徐文長得像母親,這話倒也合情合理。不過既然事情有蹊蹺,那晏良就不得不往更多的可能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