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跪在這裏做什麼？”鸞少白皺眉將林芝音一把拉起，“你的身子還沒有調理好，馬上回副樓休息。”
扶起她的時候，他的目光掠過了寅明珠，然後默默地，鎖入了她的眉心。沒等他啟口，寅明珠便是一笑，那笑容仿佛從荒地裏驀地開出了一朵豔麗酴醾的玫瑰，“將軍，林芝音說要做我們的貼身丫鬟，這件事情明珠實在不好做主，就把它將給將軍了。”語畢，也默默回望了鸞少白一眼。
“芝音，你安生在副樓休息，你若要留下也是主子，我和明珠是不會讓你當丫鬟的。”鸞少白瞥了一眼林芝音身邊的隨侍，隨侍連忙上前扶著林芝音，帶著她往副樓方向去。
寅明珠一拂袖，正要轉身走開，忽然手臂一緊，被一個力量拉了回來，接著他沉沉的聲音落下：“明珠？”
她也不掙紮，打量了他片刻之後：“將軍日安——將軍是有什麼事要和明珠說麼？”醞釀了半個月，她終於是等到了他要跟自己坦白真相了麼？她倒是很想看到，他是如何向自己說，他要將林芝音收房——一再地說，他救她隻是為了報恩的鸞少白——用怎樣的語氣、表情、嗓音，用怎樣千回百轉的修辭，或者隻是直白赤裸的公告。
閣樓。
一杯上好的梅花茶，嫋嫋生煙，氤氳得兩人的麵龐都有些模糊；屋內的侍婢已經被盡數遣散，偌大的室內隻有兩人隔著一張梨花木桌相視而坐。
“將軍何時那麼吞吞吐吐了？喝茶喝了將近半個時辰，連一句話都沒有。”寅明珠忽然奪過鸞少白麵前的茶杯，一飲而盡，“將軍直言吧。”
“明珠，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鸞少白沉聲道，“希望你能夠保密。”
寅明珠挑眉。
“芝音懷孕了。”
林芝音懷孕了？！她心中咯噔一下，感覺有某種東西一直在心中往下沉——未成婚的女子懷有身孕，無論天朝還是西嶽都無法容忍；而腹中之子的始作俑者，除了柔然王，不作第二人之想！
林芝音居然懷了柔然王的孩子！林芝音必定恨煞了柔然王，如今腹中居然懷有他的孩子，那是何等屈辱？
寅明珠站了起來：“將軍告訴我這個消息，是要我做出什麼妥協麼？”她回眸，目光死死地鎖住坐在梨花木桌對麵的人，“孩子最終要出生，不能無父相認；而林芝音留在軍營內又已經是鐵定的事實。那麼，你是要告訴我，你要做‘孩子的父親’麼？”
鸞少白微微眯眼，她心中剔透玲瓏，什麼事都猜得八|九不離十，他又該如何開口？這幾日躊躇了很久，最終仍是覺得此事隻有這個辦法才能兩全其美。
所以，他點頭。
立刻，他聽到了他妻子的回答：“將軍，我不願意。”
她看著鸞少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將軍，我不願意——她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要解釋的欲望，隻是淡淡看著他，堅定地道。當鸞少白如她所想地瞬間開始皺眉之時，寅明珠忽然微微一笑，那漆黑眼瞳的玫瑰瓣瓣開放猶如帝都的盛世，“不過，即使我不願意，也無法阻止將軍的決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