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這般羞辱她?!她鼓起勇氣,踐踏尊嚴,才踮起腳尖吻他——他居然這般對她?
看他那分神望向窗外的模樣,林芝音隻覺得麵上一片辣意,本能地揚起手便要向他扇去——而他側頭一偏,躲過了那淩厲的一掌。
“日後有機會,再向你詳細解釋。”鸞少白目光一沉,忽然急退,刹那間便出了書房門,隻餘下如笛一般冷清的聲音回蕩在書房,“你並不欠我一個吻。”
林芝音臉上熱意更盛,忽然又覺得極冷,一熱一冷之後,心中隻有五味雜陳,悠悠蕩漾在寂寞幽冷的雪夜中,久久無法消失。
那個三年前的雪夜,眼中隻有自己的男子——終究是不再了麼?歲月碾過過往,三年的輾轉江湖,唯有那個雪夜……讓她半點也忘不掉。為他褪去衣衫……她應該感到羞恥的,不是麼?所以她才會嚴令鸞少白不要外訴於他人。林芝音——在人們的眼中應該是清冷孤傲的,如蓮清冷又如月孤傲——她的一切,應該埋在冰山最深最深之下,無人能夠窺探。
所以,讓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子,她應該感到羞恥的,不是麼?
不過,若是如此——那麼她剛剛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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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明珠不見了。
他首先回到她的院落,室內灰冷煙清,一個打掃的婢子隻說她們出去看孔明燈去;到了前廳,卻隻有左岸商一幹人等,仍舊沒有那抹紅色的影子。
鸞少白準備離開石橋,卻被左岸商叫停:“什麼事?”
“將軍,您在找夫人麼?”
鸞少白眼眸微眯,並未否認:“你看到她了麼?”
“屬下沒有看到她,隻是……”他露出了一個奇異的眼神,“隻是方才天空中好像出現了一道極光,夫人便追著極光落下的地方去了。”
他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左岸商抿著嘴唇,正在想著措辭,那白皙的臉也因為著急而憋出霞色。若在平日,他必定冷哂調侃一番,隻是此時此刻並無心情與意趣——心中仿佛有某個石塊懸著,下麵是冷厲的山風,隨時有可能沉底。
然而他的麵色仍舊平靜:“若是她過來便告訴她我在找她。”
背後的夜空,孔明燈星星點點——然而那溫柔的暖意,卻仍舊走入他心中。鸞少白沒有多言便離開石橋,經過黃金劍壁竹林,沒有;來到她常愛來的梅林,沒有;齋堂、戲樓、流杯亭,甚至是花房——
最後,他在花房前院的一顆樹上看到了她。
鸞少白止步於花房院落外,目光盯著那垂落樹杈的紅色綾羅——女子長發披灑,竟然不用綰帶紮住,隻是這麼和衣衫垂落著;手上拿著一個雕花酒杯,酒香四溢,隨著夜風傳了過來。
他看到她的同時,寅明珠也微微直了身,往院落外麵望去——
他居然是找來了麼?
她目光帶著複雜的意味,沉沉地望著他,並沒有叫他,也沒有下來——他居然是找來了麼?林芝音沒有再與他糾纏麼?還是,兩人達成了什麼協議,或者是,他亦給她了承諾,讓她安心離開了?那樣的女子,高傲得如天邊的孤月,如此的吻,必定是下了很大勇氣,他不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