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質出塵，遺世獨立，白衣墨發顯得如姑射真人一般——一時之間，台上台下也失去了聲音，看著她忽然轉變的態度，有些無法捉摸。
倒是寅明珠眉開眼笑了：“多謝多謝。”她一笑，發白的臉頰也染上了微微紅色，仿佛是讓人恍惚看到了盛世繁華的酴醾花朵。
她沒有多留，挽起鸞少白的手，另一手不客氣地接過贈與的千年何首烏，由著鸞少白在人群中輕越幾下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那和她攀談過的公子此時搖著折扇，目光遼遠，口中不由得癡癡道：“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今日能看到兩個天香國色，一紅一白，也算是此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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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客棧之後，寅明珠便發現了旁邊人的不對勁——
他鎖著眉頭，比一貫深沉陰冷的模樣更添一份生人勿進之意；步履比平日來更顯得快些，仿佛是失掉了平素對她腳程的照顧。
——他在生氣。
走進房門，她淡淡笑著問：“將軍為何走那麼快？”她笑中帶著疑惑。
鸞少白也沒否認，抬眉之間沒有怒意，隻浮出淡淡疏離：“今日之事，下不為例。我們此次出來，是以攻下柔然為目的。沿途路上，能夠低調就盡量低調；絕對不能出現今天一樣堂而皇之上台參加比賽的事情。”
寅明珠嘴角帶笑，坐下來斟了兩杯碧野毛尖茶，一杯遞到了鸞少白麵前：“我倒覺得，參與百姓盛世，不是更容易讓我們隱遁身形——若是沒日沒夜急於趕路，倒很容易被柔然的細作盯上，露出馬腳呢。”
他麵色更低沉了些，手上卻是不動聲色地飲茶：“你反駁我的意思是——下次如果有什麼‘天下第一才女’‘天下第一舞女’你也要去試試身手，是麼？”
他問的極其緩慢，而一字一句從口中流淌仍然帶著一貫的雍雅從容。寅明珠定定地看著他，眼看著她沒有回答，他越來越低沉的臉色，最終禁不住微微一笑。那一笑便忽然仿佛點亮了房屋裏的光芒，讓鸞少白心中霍然一驚，仿佛是突然之間在黑夜裏擦起了一支火柴。
她逼近一步，笑顏如花：“將軍，你不開心。”
他沒有說話，隻是俯首看著她眉眼彎彎。
她心中仿佛是有某種東西隱隱顫動，那荒原下麵埋藏的熱血冥冥之中沸騰了起來，逼得她不得不逼近再逼近，直到能夠嗅到他的呼吸時，寅明珠停了下來——
“不過，將軍——我很開心。”她某種帶著隱隱的淚水——她原以為，鸞少白對她的喜歡，是和喜歡一朵盛開的花沒什麼兩樣。
她是知道他喜歡自己的——他戀慕她的聰慧、才氣，也喜歡她的容貌，甚至身體。但是，這樣的喜愛畢竟太淺太輕，和喜歡一朵怒放的、奇異的花朵沒什麼兩樣；和讚歎山河壯麗、江山如畫沒有任何區別——
如今，如今——
如今他居然——生氣了！
“我為何生氣？你又為何開心？”他目光清亮，盯著在他極近之處的寅明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