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哥兒點著頭:“兒臣記住了。”聖上又斷斷續續交代別的事情,敏哥兒端著茶杯給他潤喉,聖上頓了一刻又道:“至於太後之位,就讓樂氏做的,我有意打壓她這麼久,這個恩情就讓你去施吧,她也會念著你的好,和錦鄉侯精心盡力。”一頓又道:“……你該明白我為何定了太平侯之女為皇後吧?太平侯有先祖的封號,但凡他遇到威脅畢竟苦心經營,到時候皇後也有能力和太後分庭抗禮,也是平衡之則!”

他說的敏哥兒都明白,他知道聖上這半年的苦撐,就是在為他將來登基做安排,他心中感動不由頭垂的更低。

他心裏的恨早就沒有了,可若是對眼前的父親有愛,卻也沒有,可人心柔軟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對自己的維護他也看在眼中,如今聽他如交代遺言般的說著話,他是真的心痛。

“睿兒。”聖上摸了摸他的頭:“你雖自小聰明懂事,又刻苦勤奮,可畢竟年輕朕怕朕一去那些人眼裏沒有你,若真有這樣的一日,你切不可心軟,寧可留著無用卻俯首的佞臣,殺了寧折不彎的忠者,也斷不能讓人質疑你的權利和帝位。”

敏哥兒點頭,不停的點頭。

聖上又咳嗽了幾聲,想起另外幾個兒子來:“你的兄弟有的已經封王,有的還尚幼,你要負起兄長的責任,好好照拂他們,若是……”都是自己的親骨肉,他停了許久才道:“若有人犯上忤逆,你也不必顧念手足之情。”他說完,目光緊緊鎖著敏哥兒。

“父皇放心。”敏哥兒已哭了眼睛:“他們是兒臣的親兄弟,兒臣定會護著他們。”

聖上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外麵常公公與人說話的聲音傳了進來,他依稀聽出說話之人的聲音,不由目光一暗緊緊蹙起了眉頭。

想了想他道:“你去吧。”

敏哥兒垂首告退,在門口碰見了樂袖。

樂袖麵露焦急的問道:“聖上現在怎麼樣了?”她無昭入宮。

“剛剛吃了藥,才歇下。”敏哥兒朝樂袖使了眼色,低聲道:“娘娘怎麼進宮了?”

常公公匆匆和他們擦身而過,樂袖未回敏哥兒的話拉住常公公:“去做什麼?”

常公公朝裏麵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回道:“聖上喧蕭四郎進宮。”

樂袖心裏不悅,他明明聽到自己的說話聲卻是不理,反而讓常公公喧蕭四郎覲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敏哥兒請了樂袖去別處說話,過了半個多時辰,蕭四郎跟在小內侍身後進了交泰殿,交泰殿的大門緊緊關上,常公公守在了門口。

直到戍時,蕭四郎才從殿中退出來,沒有人知道聖上和蕭四郎說了什麼,隻見蕭四郎出來時麵色冷冽,大步走著每一步都顯得沉重。

樂袖自偏殿出來,擰了眉頭問常公公:“聖上歇下沒有?”

常公公搖了搖頭,回道:“聖上請娘娘進去。”

樂袖微微一笑,負手進了交泰殿。

樂袖進了殿中就瞧見聖上躺在床上,麵色憔悴毫無生氣,以往流光溢彩的眼睛此時已經是渾濁無光,聽到腳步聲他轉頭過來,看著樂袖:“愛妃來了。”

樂袖跪了下來,目含淚光哽咽的道:“聖上……”膝行了過去握住聖上的手貼在臉上,傷心欲絕。

聖上手指動了動,也不問她為何擅自回宮,隻道:“在寺中還好吧,可吃了苦?”

樂袖搖著頭:“臣妾很好,臣妾不苦!”說著抹了眼淚自己站了起來坐在床邊:“日日在佛前祈禱聖上龍體康健。”

聖上沒有欣慰,更沒有笑,他忽然握住了樂袖的手,眼底露出審視之色。

樂袖暗驚,麵上卻維持著一派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