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四郎點頭應是,聖上仿佛又想起什麼,問起他來:“延亦還沒有消息?”蕭四郎暗自挑眉,麵上卻是平靜依舊,如實回道:“曾有人在餘杭見過他,其後便又失去了蹤跡。”
聖上不無感慨甚至有些羨慕的道:“還是他灑脫,一走這許多年,甚是逍遙自在啊。”蕭四郎輕聲應和,聖上轉而又道:“朕記得他比你大六歲,算算年紀也不小了,雖說遊曆能增長見識又能了解民情,可總也不能一直流浪在外,家中之事也要顧及才是,你加派了人手去尋他一尋,若人手不夠就拿了朕的手諭去各處官府,讓他們幫著找一找。”
蕭四郎端著茶盅,目光微微一動,聖上突然提起蕭延亦在外,又關心他家中安頓之事,難道是為了空懸的中饋之位?
心思轉過,他低頭應是:“微臣替兄長謝謝聖上關懷,待微臣回府後便與家母商議後便加大人手前去尋找。”
“嗯。人回來太夫人也不用時時掛心了。”聖上說著話又咳嗽了幾聲。
蕭四郎一愣,往年聖上的咳嗽都是入了冬才會複發,今年為何重陽未過就已開始了?他暗驚之下臉色也變的凝重,聖上並未察覺他的變化,問常公公:“吳閣老回去了?”
“是,回去了。”常公公笑著說話,聖上轉頭去和蕭四郎歎道:“這個吳閣老真是見不得朕閑下來,但凡說話便能說起立儲之事……”很無奈的樣子。
這是在試探他的意思,這段時間他一直告假在家中,可也聽聞朝中已為立儲之事爭辯難下,聖上現在說起這事,其意思不言而喻。
“依微臣看,吳閣老為人雖耿直,可因是讀書人有時做事難免不懂變通,這事雖重要,可也不急於一時,聖上如今正值壯年,幾位皇子年歲又小……”說著一頓站了起來,抱拳回道:“依微臣之見,不如再等等。”說完露出武將特有的蠻橫樣子:“若往後再有人提起,依微臣之見直接廷杖二十,看看還有沒有人膽敢再說這件事。”
要知道,吳閣老是他大舅子的恩師,又是嶽丈的同僚,他這樣說大有大義滅親之意。
聖上先是一愣,隨後眼中閃過滿意之色,指著他笑道:“你啊你……”因為笑又忍不住咳嗽了一聲:“但凡遇見不合意之事,便就想用武力解決!”
蕭四郎一副這樣處理最妥當直接理所當然坦蕩的表情。
“都說近朱者赤,虧了你結了佟閣如此博學的嶽丈,又有佟侍講那般溫潤好脾氣的的舅爺,四夫人又是書香門第聞音知雅之人……你啊,惡習難改。”聖上說著擺擺手示意蕭四郎重新坐下,蕭四郎撩袍重新坐了下來,坦蕩道:“微臣讀書少,也學不得讀書人的情趣。”
聖上輕笑,心情愉悅,仿佛又回到當初他落魄時,兩人在河岸便席地而坐對飲賞月侃談天下的時光。
外頭有內侍露了個臉一晃而過,常公公見狀立刻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何事?”
“公公。出事了。”內侍有些語無倫次,常公公也是臉色一沉,就聽對方回道:“三皇子方才從蹴鞠場回宮時落到陽春湖裏去了,剛剛救上來,也傳了太醫,這會兒還沒有醒。”說著露出驚恐的樣子:“……隻怕不成了。”
常公公也是一驚,三皇子好好的怎麼會掉到河裏去,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他緊張的拉著回事的人退開一步壓低了聲問道:“仔細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內侍抹了汗,心有餘悸的回道:“三皇子上午和皇長子蹴鞠,到了午時便各自散了,三皇子一個人順著禦花園回西五所,中途身邊跟著的兩個小內侍也不知怎麼就離了身,讓三皇子一人落了單,等發現時三皇子已經在陽春湖裏了,救上來的時候已翻了白眼……”
常公公出了一身的冷汗,低聲道:“你速速去樂安宮裏回一聲,我去回稟聖上。”
內侍應是,兩人分開各自去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