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江南、春(1 / 3)

風月楊柳,江南春色。

看那銀月如鉤,勾人魂魄;江風似酒,醉人心弦。

這西子湖畔,素來是文人雅士流連之所。天雖入夜,遊人興致依然不減,各個擎了燈籠,或登輕舟於湖心對飲,或攜友踱步於白堤、蘇堤之上,或遊得倦了、在湖畔的茶坊品幾杯新鮮的西湖龍井。西湖夜色,真真說不出的儒雅清芬,色香俱奇。

蘇堤之上,三三兩兩的遊人不斷,多是些讀書人相約於此談詩論曲的。那西子湖畔遠近聞名的,除了酒肆、茶坊,就屬青樓了。蘇杭多絕色,青樓開在了西子湖畔,那自然不能辱沒了西子這兩個字。因此,西湖畔的姑娘比起別處,更加嫵媚多情。更難得個個飽讀詩書,琴棋詩畫無所不精,一般的凡夫俗子縱有銀子,也絕無膽量來這裏花銷,非得是那才學堪佩的,才敢於此獻醜。正因如此,這西湖的青樓格外清高,既不開門拉客也無****穢語,滿處是琴瑟齊鳴,詩詞吟對。

在眾青樓之中,有一家“沉魚香醉”最是出名。這倒不是因為它比別家豪華氣派,而是因為這西湖畔的花魁就在這“沉魚香醉”之中。這位姑娘名叫寒飛兒,年不滿雙十,出落得杏花帶雨、不落紅塵。詩詞歌舞,端的是冠絕天下。更難得風塵之中,守身賣藝,雖入行三載,卻依然是如玉之身。每天引來的王孫公子、雅客名人多不勝數,偏偏沒有她看入眼的,日日地任那慕名之人如潮而來、如水而去,便是沒有一個上得了小姐的閨房。

這夜,又失望了一大群心急火燎的公子們,寒飛兒獨個入了閨房。卸下紅妝,想想每天的這些個道貌嘴臉,不由得悲從中來。旁人眼裏的風光,她自個兒從未覺得,到是每天應付在這些漁色文人之中,讓寒飛兒覺得既厭煩又疲憊,卻又偏偏無可奈何。想想如今青春正茂,還可風光些度日,哪一日風華不再,還不知要落得如何結局。念及此,寒飛兒的淚水滾著眼眶便落了下來,她癡癡地取下牆上掛的琵琶,唱起了南唐李後主的《望江南》:

多少恨,

昨夜夢魂中。

還似舊時遊上苑,

車如流水馬如龍。

花月正春風。

一曲未完,歌聲已哀哀婉婉傳到了湖邊堤上。那堤上的遊人都聽得癡了。有好事的指指點點說:“這曲便是‘沉魚香醉’的花魁寒飛兒所唱。這女娃兒,當真是天下尤物,每天來一求芳姿的,也不知有幾千幾百,卻沒有入她眼的。哎,也不知哪個能修到這福分,得了她的芳心去。”

所謂言者無心、聞者有意。這幾句閑話,倒惹出個混世魔王來。這人乃蜀中人士,姓花,名天古。別看他儒生打扮,卻是個江湖人士。此人輕功極佳,拳腳功夫也有些修為,更厲害是暗器、用毒、易容術乃當世三奇,他十八歲闖蕩江湖,既不好金銀犬馬,也不好名聲權勢,惟好美色。行走江湖不到一年,便成了天下聞名色變的采花大盜。更讓人色變的是,花天古兩年前於嶺南作案,壞了嶺南大俠無名客的獨生女,那女孩子性烈如火,竟碰壁身亡。無名客肝腸寸斷,遂請他的同門師兄——南海劍派掌門人鳳兮道人共邀嶺南武林頂尖高手七人,一同緝拿花天古,最後將他圍逼在丹霞山上,誰知功虧一簣,竟被他以迷煙毒暈了這九個嶺南武林的泰鬥級人物,悠然而去。無名客萬念俱灰,跟著師兄出了家,在南海派做了道士。花天古從此在武林中落得個外號,叫作“花天狂骨”。

丹霞山一戰,花天古從此在武林中銷聲匿跡。奇怪的是,無名客等九位前去緝拿他的嶺南武林泰鬥竟也從此不再追究此事,武林之中倒也太平了許多日子。花天古雖隱姓埋名,為人處事比從前低調了許多,卻依然改不了好動的性子,沒法子總呆在一個地方。好在他精通易容術,化了妝四處走動也無人認得出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