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車,裏麵裝著一些西紅柿,土豆,山藥,蒜苗等各類蔬菜,量還不少,像是要拉出去賣的樣子。
許喬與陸東霖對視了一眼,但沒打招呼。陸東霖平時要麼不說話,一說話就氣死人不償命,所以許喬根本不愛和他說話,反正再怎麼說也是占不了上風的,她也沒指望此時陸東霖能好聲好氣地跟她打個招呼。可是人生真是處處有驚喜,好巧不巧,陸東霖的車上掉下一袋子豆角來,好巧不巧,還讓她給看見了。看見了,總是不能裝傻充愣的,畢竟大家同學一場,這個人脾氣是差了點兒,但到底也幫過自己不少忙。
“陸東霖。”許喬站起來,衝著已經騎出一段的陸東霖喊了一聲,見陸東霖回頭,她一邊朝著那袋子豆角走過去,一邊說,“你東西掉了。”
許喬將豆角撿起來,走到陸東霖旁邊,伸手遞給了他。陸東霖則好整以暇地坐在三輪車上,從頭到尾都沒有要下來的意思,跟大爺似的,理所當然地接過許喬遞來的豆角,連句謝謝都沒有說。還好許喬已經習慣了他這種自以為是的樣子,見怪不怪。
許喬本來轉身要走,不料卻被陸東霖喊住了,他說,“許喬,你等等。”
這大概還是第一次從陸東霖的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這家夥根本不知道她姓誰名誰。
許喬回頭,有些好奇他想做什麼。
“我帶你去個地方吧。”陸東霖拍拍三輪車的車沿,示意她坐那兒。
“去哪兒?”
“放心,不會把你賣了的。”
聽到這裏,還稍微有一點兒安撫的意味,可是後麵他又忙補了一句,“賣了你那也不值幾個錢,還不如賣我的白菜。”
哼,就知道這人絕非善類,許喬特意用手電筒晃了晃他的眼睛,說,“那你就賣你的白菜去吧,叫上我幹嘛呢?我又不值幾個錢,我也不會賣白菜。”
“那你到底去是不去?”
“不去。”
兩個字許喬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但行動卻和語言發生了矛盾,話剛說完,巷子裏的回音還沒散去,她已經去鎖自己的自行車了。陸東霖要帶她去哪兒,既然心裏好奇,去看看也是無妨的。
許喬背著書包,拿著語文書跳上了陸東霖的三輪車,還沒坐穩呢,就聽陸東霖的聲音從前麵傳來,“就你那破車,還鎖得這麼正兒八經的,你放心,不會有人偷的,送給我我都覺得累贅。”
許喬聽得上火,大喊了一聲,“我不去了,不去了。”剛想下車,車子就大幅度拐了一下,嚇得她趕緊扶住了車沿,陸東霖像後腦勺長了眼睛,看到了她的窘況似的,竟好心情地笑了兩聲,“上了爺的賊船,還想下去,當爺是吃素的。”
晨曦微露,秋季晨間的風吹在臉上,依舊涼颼颼的,陸東霖和許喬穿著一樣的校服,背脊挺地很直,手握著龍頭,一腳一腳有力地踏著踏板,輪子在並不平坦的石板路上咕嚕嚕地轉動。他的臉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嘴唇微微抿著,呼吸依然勻稱,剛剛理過的頭發沒有梳平整,有一綹還豎在頭頂,因為風的緣故一翹一翹的。
許喬原是一手抓著車沿保持身體平衡,一手拿著語文書繼續在朗讀,一不小心撇見了那一撮頭發,便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
“笑什麼呢?”陸東霖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問她她又不說,隻好胡亂猜測,“被自己離譜的讀音給逗樂了吧。”
就你讀音標準,這麼美好的早餐,許喬不想跟他一般見識,又重新把思緒挪回到語文書上,用陸東霖所說的離譜的讀音讀起來,讀得比剛才還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