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靜水呐呐走去坐下,不明所以。
太後對那女先生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又看向黎靜水,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你這究竟是流了多少的汗?竟將個妝容花成這個樣子。”
卻原來,為了今日入宮,清木是小心謹慎的給黎靜水上了個大濃妝,麵白眉黑,唇紅,臉蛋子紅。
總之用的胭脂水粉不少,黎靜水又常上妝,沒什麼經驗。熱的流了汗,那汗珠子在臉上爬本就麻癢,再加上厚實不透氣的脂粉,著實不舒服。是以但凡臉上冒了汗,黎靜水便用帕子胡嚕一把,心煩意亂的她也沒去看胡嚕完的帕子,不然也不至於沒能發現妝容花了。
這會兒她額頭黑一塊兒白一塊兒,臉頰和唇邊紅一塊兒白一塊兒,可不就跟朝霞說的那樣,跟個花貓似的,偏她自己不自知,麵上一片正經模樣,配著那大花臉,愈發的好笑。
也是宮中規矩嚴,且黎靜水名聲夠霸氣,那些宮女太監,便是瞧見了也隻敢心裏偷樂,哪敢說出來,結果黎靜水從宮門到清寧宮這一路,經過了這麼多人,愣是不知道自己花了臉。
黎靜水還是一副懵懂樣,沒明白過來,朝霞按耐不住,嬉皮笑臉湊上來,伸出食指在黎靜水眉間抹了一下,將那烏黑的手指頭戳到黎靜水眼前,“諾,你自己看。”狡黠的雙眸眨啊眨,麵上的哄笑是藏都藏不住。
黎靜水瞅了瞅那根烏黑的手指頭,總算明白過來,伸手在臉上抹了把,就見手心上紅的,白的,黑的,亂七八糟一大坨。
......幹!她就是頂著這麼一張臉下的馬車換的轎子,又頂著這麼一張臉走到正殿門口,在門口候了那麼久。這期間來來回回碰見了不下幾十個宮女太監,全他娘的看見了她的這張臉。
造的什麼孽啊!
黎靜水嘴唇緊抿,透過花了的妝還能看到她黑去鍋底的麵色,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朝霞瞧著黎靜水這苦大仇深的表情,愈發的樂不可支,捂著肚子歪倒在了軟塌上,“哎呀媽呀,笑死我了。”
“愈發無狀了。”太後抑著笑,輕拍了歪七扭八的朝霞一下,笑罵道:“快起來坐好,都是快嫁人的姑娘了,怎麼倒越來越不著調。”
又扭頭笑著哄勸黎靜水道:“不過就是花了妝,這有什麼的,用不著難為情,待會兒洗幹淨就是了。”
宮女很快便端來了溫水,還有拿著棉帕的,潔麵的花香胰子的,一溜兒站了一排。
一旁的太後身邊兒的大宮女親自服侍著為黎靜水淨了麵,不然就黎靜水這糙手糙腳的,能給衣裳全打濕。
“瞧,這不是就幹幹淨淨的了。”太後笑眯眯看著黎靜水,剛淨完麵的黎靜水麵色愈發的白淨,太後驚奇道:“當初見著你的時候,那就是個小黑猴兒,如今竟也養的這般白淨了。這嫁了人就是不一樣,定是知道收斂性子了。”
黎靜水靦腆笑了笑,自從開始坐月子,她幾乎就沒什麼機會出門,養白也是很正常的。
淨了麵後,太後拉著黎靜水話了好一會兒的家常,又留了黎靜水一塊兒用晚膳,臨走還賞賜了一堆的玉件珍寶。
雜七雜八說了許多,平日裏的瑣碎事兒都給說盡了,卻是十分默契的,誰也未曾提過黎靜水被扣押之事。
太後再是寵愛黎靜水,那大皇子也是她嫡親的孫子不是,太後倒不是說護著大皇子,隻如今這事兒還沒個定論,她也是不願意在黎靜水麵前說孫子的不是的,一切隻等皇上那邊查清楚了再說。
而黎靜水則是想著,無論如何對方也是皇上的親兒子,且還是長子。她也沒吃什麼大虧,這種陰私之事她還是莫管,讓皇上這個老子去頭疼的好,她隻要以後多防範著也就是了。
太後再是對她好,也不一定能容忍她說自己親孫子的不是。
坐在出宮小轎上的黎靜水沉靜著臉,好在一家子都要撤去青城山遠離這是非之所了,如今她隻盼著爹爹趕緊擊退敵軍,擒拿前武安侯,平安歸來。
屆時無論如何她也得勸著爹爹榮退,朝堂水深,混在這其中太累,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