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到了河南,我才覺得自己活的像人一樣,能踏踏實實做些事情!”
陳明遇幽幽歎了一聲,眼裏神采奕奕。
高大妹看著遠處侃侃而談的閻應元,眉頭緊皺,都忘記了吃飯。
“就別胡思亂想了。人家是官,咱們是流民,連莊稼漢都不如,就算了吧!”
高妻幽幽一句話,高大妹眼裏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來,大家都做一下筆錄!”
看到流民們都吃完了飯,閻應元上來,開始給每個涉案人員提取口供,簽字畫押。
“宋兄弟,不是要去衙門嗎?怎麼就在城外解決了?”
高五一邊按手印,一邊驚詫地問道。
“高大哥,你就不要問了,這是軍中的要求,你一會就知道了。”
閻應元錄完供詞,和軍士們押著張衙役進了城。高五頻頻揮手,感歎遇到了好人。
“所有人聽著,立刻排隊,檢查身體!”
午飯過後,流民們正在地上休息,一個綠袍的官員帶著一隊軍士過來,軍士大聲呐喊了起來。
流民們紛紛站了起來,在軍士們的指揮下,按男女排成兩隊,在官道兩側一左一右,依次向前。
高五不得已和妻子女兒分開,跟在流民隊列中,向前移動。
“姓名、年齡、那裏人、身子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高五,36歲,山東臨清州人,沒有什麼病,就是餓狠了。”
輪到高五經過桌子前,戴著口罩的郎中仔細檢查了一下高五,讓他掀起衣裳,高五也是如實回答。
通過了檢查,高五和流民們一起向前,登記完隨身攜帶重要物品,然後每50人一次,進入冒著熱氣的大屋,開始洗澡。
“兄弟,東西放在官軍那裏,不會被私吞了吧?”
高五頻頻回頭,他隨身攜帶的包袱裏麵,有妻子嫁過來時帶的幾件首飾,雖然值不了多少錢,但卻是他們現在所有的家當。
“應該不會吧。聽說這些官軍都是王泰王大人的部下,是河南衛軍,殺流寇,殺豪強官紳,就是不欺負老百姓。”
後麵的流民瘦瘦高高,光棍一條,要膽大許多。
“官軍讓咱們放下東西,檢查什麼身體,還進去洗什麼澡,這又是作甚?
“兄弟,一看你就是剛到。”
瘦高個嘿嘿一笑,懶洋洋地說道:
“官府的法令,各地流民進入河南,先要檢查身體,看有沒有病。然後洗澡清潔,以免有瘟病傳播。”
高五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滿臉堆笑。
“這麼看來,王大人真是個好官!”
“王大人,當然是好官了!”
瘦高個哈哈笑了起來,顯然對高五的話很是欣賞。
軍士催促,高五正要進去,卻發現忽然有人叫了起來。
“不要燒我的衣裳!”
高五一驚,回頭看去,果然外麵大火熊熊,那些從澡堂扔出來的髒舊衣,已經流民的破爛衣物,被戴著口罩和手套的軍士一件件扔入火堆,啪啪啪啪燒個不停。
“回去!”
那個洗完澡、換了一身新衣的奔過來的健碩流民,被兩個怒容滿麵的軍士持槍攔住。
“你們憑什麼燒我的衣服?”
流民顯然是個刺頭,他大聲呐喊,不依不饒,想要推開兩名軍士。
“打出去,扒了他的衣服!”
圍觀的百姓滿滿當當,身材矮小的綠袍官員勃然大怒,指著刺頭,大聲喊了起來。
兩個軍士毫不猶豫,幾槍杆打下去,刺頭滿地打滾,接著被軍士按住,脫下了新衣服,剩下一條貼身紅短褲,接著被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