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就是睢陽衛的這些家夥要來搶咱們的田地,把他們全趕走,要不然,咱們以後吃什麼喝什麼!”
前頭的馬匹上,一名粗壯漢子大聲呐喊,滿臉的橫肉顫動,眼光猙獰。
“衛所一紙破公文,就想要咱們的田地,這不是扯淡嗎?”
“在這睢州,還有人敢太歲爺頭上動土,幹他狗日的!”
壯漢周圍的幾個騎士個個義憤填膺,蠢蠢欲動。
壯漢點點頭,眼睛轉到了另外一邊。
“範豹兄弟,今天咱們就給這些狗日的一點顏色,你說怎麼樣?”
騎士們的議論,壯漢的話語,讓另外一匹黑馬上,一個頭上纏著網巾,身披麻衣的瘦長漢子眼神凶狠,透露著一片血紅。
“褚虎,你不用激我! 一會你瞧好了,看我會不會手下留情!”
範豹眼睛看向了遠處的人山人海,緩緩拔出刀來,眼神同樣猙獰。
“兄弟們,抓回逃竄的佃戶,要是有人阻擋,給我往死裏弄!”
“大哥說的是,衛所這些官軍,他們憑什麼開墾咱們的田地,挖走咱們的佃戶?”
“這些狗日的敢對範大人下死手,咱們今天就給他報仇雪恨! 讓這些狗日的官軍知道,我們範家人不是好惹的!”
範豹周圍的幾人,顯然是歸德府範家的人,他們口中的範大人,就是被王泰當堂格殺的範華民了。
範家侵占的衛所屯田,沒有兩千頃,也有一千五六,對於這些橫行鄉裏的鄉宦來說,隻有他們橫行霸道,那有人敢來欺負他們。
更不用說,範家的重要人物、宣武衛指揮使範華民被殺,屯田要被收回,佃戶紛紛逃離。
再不反擊,他們就在這河南地麵上混不下去了。
“抓回佃戶!”
“打死狗官軍!”
範豹、褚虎們一馬當先,家丁們附和著舉起刀槍,發出陣陣怒吼,尾隨在後,向著田野裏忙活的人們衝去。
“你們快停下,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褚虎範豹們帶領家丁們如狼似虎,正在田頭負責巡邏的沈秋雨趕緊帶人迎了上去。
這些人個個麵色猙獰,氣勢洶洶,一看就是來者不善。即便沈秋雨經曆過濟南城之戰,心裏也是一沉。
“幹什麼,老子是來殺人的!”
範豹馬不停蹄,上前就是一刀,摟頭蓋臉,狠狠劈下。
沈秋雨大吃一驚,閃身避開,卻被旁邊的褚虎挺槍刺在肩膀,登時就是鮮血淋漓。
範豹又是一刀,正中沈秋雨背部,傷口深可及骨,沈秋雨悶哼一聲,摔倒在地。
後麵幾個軍士反應過來,紛紛挺槍在手,刺傷刺死了十幾名家丁,卻被後麵湧上的大隊家丁們刺翻砍翻在田間,很快就是血肉模糊。
“把那些佃戶全部都抓起來!”
範豹、褚虎們大聲呐喊,指揮著家丁們衝進了目瞪口呆的人群中,開始在田間搜查四處逃竄的佃戶。他們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囂張跋扈,田地間一片雞飛狗跳,亂糟糟一團。
田間地頭,成千上萬,所有忙活的百姓都是停了下來,他們寂靜無聲,一起看著眼前的景象。
範家、褚家,健仆數千,家大業大,朝中根基頗深,橫行鄉裏,無惡不作,和他們作對的人,或死或傷,誰敢和他們做對?
地頭上,血肉模糊的幾具屍體,可憐了那幾個慘死的衛所軍士!
沒有多久,墾荒的百姓之中,那些個褚家範家的佃戶們,紛紛被抓了出來,黑壓壓一片,跪滿了田間、官道,足有上千人之多。
褚虎緩緩打馬向前,對著一名騎士低聲說了幾句,那人下馬,帶著家丁,從跪著的佃戶人群中,揪出了十幾名佃戶來。